两把乌黑短刃化作两头凶恶黑龙,紧紧纠缠裸露身影,两只龙头咬住裸露身影头颅,同时爆开,裸露身影头颅全毁,只剩身躯于原地摸索方向。
幼雀散出雷光,将长矛全数崩碎,四季鹿紧接修复云凡身躯。
云凡冷冷看向那道身躯,它正在缓慢修复着头颅,能看到红色雷光聚出骨骼框架。
“双刃技,飞刃刺击。”
乌黑短刃越发深邃,云凡轻轻挥舞手指,只见两道乌光不断穿梭,将裸露人形切成数段。乌光穿梭速度越发加快,人形已被乌光彻底包裹,也彻底粉碎,化做一滩不断跳动的雷浆。
云凡手指一勾,乌黑短刃飞旋身侧,云凡轻踏地面,缓缓升起,直至半空,他右手高举,乌黑短刃快速颤动,聚于右手手心。
“双刃技,暗流刃!”
两把乌黑短刃怦然合一,浓郁的影属性灵力聚集,高空顿时一片黑暗,云凡右手朝下一挥,乌黑短刃伴随浓烟,轰然扎向跳动雷浆。
猛烈地爆炸声传来,高空再次雷云滚动,那张凶狠面目,自雷云中不甘狂吼。
脑海中,无字天书快速翻动。
云凡脸色淡然,抬头看去,“审心雷。”
凶狠面目平静下来,目光清澈的看着云凡,云凡顿时愣住,目光失去色彩。
......
灵竹山竹屋。
铃坐在竹屋屋顶,云凡躺在铃的怀里,静静酣睡。
直到,一个小女娃和一个小孩子,背着小包跑了上来。
小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云凡,小女娃像极了小时候的铃。
“娘亲!爹爹!”
铃朝下招了招手,“小点声,爹爹累了,别吵醒他。”
女娃嘟着嘴,牵着小孩子的小手,进入竹屋中。
铃轻轻抚着云凡脸蛋,“云凡,醒醒。”
云凡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铃的刹那,云凡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坐直身体,晃晃脑袋。
“我怎么睡着了?”
铃遮嘴笑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觉得,膝枕软,睡起来舒服。”
云凡微微一笑,“又说胡话了你,孩子回来了吗?”
铃点点头,“刚回来,在屋里呢。”
云凡站起身来,搂住铃,跳下屋顶。
“给孩子们做饭。”
云凡搂着铃的腰肢,手掌轻轻搓了搓,软软的,很是嫩滑。
铃羞红着脸,使劲捏了云凡一下,“讨厌。”
云凡嘿嘿一笑,跑到屋后火灶处,脸色再次恍惚一下。
“奇怪了,感觉有人在喊我。”
云凡蹲下身子,点火起锅,开始烧火做饭。
他目不转睛,也未曾发现,灶台上,突然多出一些生肉,和一捆新鲜蔬菜。
柴火烧旺,云凡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生肉,脸色再次恍惚,那捆新鲜蔬菜迅速腐烂化沫,云凡的左手化作白骨。
他好像没有感觉,也没觉得,自己的左手与之前不同,而是拿起一柄菜刀,将生肉切成碎条。
“做个孩他娘爱吃的酥肉。”
云凡自言自语的将肉条扔进锅中,滋滋冒烟。
右手这时化作白骨。
一会儿过后,云凡将黑肉条盛入碗中,端到竹屋中。
女娃和小孩子已经拿起碗筷,坐在竹桌旁等待,竹桌上,有三盘精致的菜肴,和一盘白面馒头,一锅冒着热气的瘦肉粥。
云凡脸色再次恍惚,他深吸几口气,又很快笑了起来。
铃正在给一位脸上尽是褶皱的老者倒酒。
“父亲,今天只有半杯,昨天您多喝了一杯。”
老者摇头一笑,“都依你。”
云凡将黑肉条端到桌上,对老者说:“老师,年纪大了就不要喝酒了,九凤叔跟您一般大,您看看他,您再看看自己。”
老者一撇嘴,“臭小子,还管起我来了,你先管管自己,整天不着家,回来一趟儿就闷头睡。”
云凡撇过头去,“学院那边太忙了,我还得抽空去三皇城,大哥和林萱姐忙不过来。”
老者喊道:“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
云凡苦笑一声,“好好好,我听您的。”
铃笑了笑,坐到桌旁,云凡也坐了下来。
两个小娃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铃一边给女娃擦嘴,一边给小孩子夹菜。
老者小口抿着半杯酒,尝着辛辣滋味。
云凡的半边脸,血肉忽地消失,眼珠在白骨中转动着。
“醒过来...这是假的...”
云凡晃晃脑袋,左右看了看,一脸奇怪道:“怎么回事?”
铃注视着云凡,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云凡摇头笑道:“没事,可能是累了,对了,一会儿你装点饭菜,给龟爷爷送去。”
铃点点头,“行,你累的话,就先去睡一觉,我把饭菜给你热着,等你醒了再吃。”
云凡嗯了一声。
“醒过来!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云凡的整张脸,完全化作白骨。
“爹爹,今天食堂阿姨又凶我来着。”
“嗯嗯!我也看到了,明明姐姐只是多拿了个肉镆镆。”
云凡一拍桌子,“胡闹,吃的不够,记得跟她说一声,不准偷拿,你这要是在城里,小心被人抓去坐牢。”
“可是...可是...我不敢...”
云凡揉了揉小女娃的脑袋,裸露的眼珠顿了顿,“不要不敢,食堂阿姨人很好,只要你跟她说了,她就一定会给你。”
小女娃点点头,哦了一声。
铃掩嘴一笑,“我跟你说啊,你父亲以前,也整天被打饭阿姨凶,你父亲吃的可多了,永远都吃不饱,打饭阿姨就以为他浪费食物。”
老者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云凡小时候,可比你俩能吃多了。”
小女娃和小孩子一同看向云凡,萌萌大眼眨了又眨。
云凡无奈道:“小铃儿,老师,你们别老当着孩子面揭我短。”
铃得意抬头,微微一笑。
老者一口饮下杯中酒。
云凡满头白发,完全脱落,血肉全部消失,只剩双眼,和那颗跳动的心脏。
“快点醒过来!那是假的,你忘记了吗?你忘记曾经答应过他们的吗?”
云凡双眼瞳孔顿时缩小,“我......你们......小铃儿,老师。”
门外,赵舞阳和林萱走了进来,小颜清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赵舞阳笑着喊道:“云凡,看我带谁来了。”
小颜清伸着两只小手,朝着云凡走去,“小叔...抱...”
云凡站起身来,看向赵舞阳,“大哥......”
左眼消失。
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响起。
云凡抱起小颜清,“小颜清又长大不少,最近乖不乖啊?”
“乖......”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门外,又走进两个少年,一个蓝长发,圆润大眼,一个红发,面带阳光笑容。
云凡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看向赵舞阳,右眼颤动,又看向那两个少年,眼泪凭空出现,顺着骨架朝下流动。
云凡转过身去,看向铃和老者,又看向女娃和小孩子。
“这是,我最想看到的,这是,我最想看到的。”
云凡站起身来,走到竹屋外,看向一旁,那棵茂盛发光的参天大树。
他飞了起来,飞进御灵院,飞到灵植园旁,那处水池还在,明心净水也在,他扎入水中,来到珊瑚屋前。
“龟爷爷。”
一位矮小老人,拄着翠绿拐杖,笑眯眯的走出珊瑚屋子,“小云凡来了,快进来,龟爷爷买了好多海鲜,吃完再走。”
云凡的血肉,左眼,毛发,全部长出,他的身形变成幼时那般,变成能让人,一下提溜起来。
云凡搂住矮小老人,哭泣道:“龟爷爷......”
矮小老人柔声笑道:“不哭,有什么事就告诉龟爷爷,龟爷爷给你做主。”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矮小老人愣了愣,似是恍然大悟,他将拐杖扔到一旁,将云凡托起,仔细看着云凡的小脸蛋,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矮小老人抱着云凡,飞出明心净水,小步走在御灵院的道路上。
“小云凡,你看,那棵生命树,他孤不孤独?”
小孩子点点头。
“这世间四棵生命树,相隔万里,生命树,不孤独。”矮小老人笑道:“因为不管怎样,生命树知道,万里之外,还有家人。”
矮小老人轻踏一脚,朝着高空猛冲,生命树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你看,那四个闪着绿色光的,就是生命树,他们互相吸引,互相感应,有任何一棵开花,其余三棵也会开花。”
小孩子疑惑道:“可是...可是...他们还是见不到面啊?”
矮小老人笑了笑,“只要心中挂念对方,见不见面又能怎样?就像小云凡一样,不管你走到哪,龟爷爷都会记着你,心里挂念你,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因为龟爷爷心里清楚,总有一天,你会回家,总有一天,我们爷孙俩,会见到面。”
小孩子撇着嘴,眼泪掉的更多了。
“人的成长,就是建立在,离别与相遇中,龟爷爷会有死的那天,你会有长大的那天,这是改变不了的现状。但是,哪怕龟爷爷去世了,不能陪你了,也会在某个地方,一直看着你长大,这就是亲情。”
小孩子目光纯净,他使劲抹着眼泪,重重点头。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会经历生离死别,心中挂念对方,时常想起对方,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们总会有再见面的那天。”
一切化作泡影,小孩子孤身一人,悬浮天际。
他慢慢长大,直至,青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