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珠似乎刚刚结成不久,就像一只趴在灵芊儿胸口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发光。
“芊儿的妖珠明明被……”
“定是那解药,我就不该给她喝那解药,就算隐毒发作死了,她还能变成鬼陪着我,如今……如今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沈熙沅,你给我个痛快吧!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沈熙沅忍痛劝道:“钟寒,福儿没了娘,不能再没了爹,还有钟华,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是啊,他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不能让福儿成为一个孤儿,还有弟弟……
钟寒颤颤巍巍从一痴道长手中抱回灵芊儿,将她紧紧搂在胸前:“身上这么凉,你在河里待了多久,害怕了没?”
沈熙沅将钟寒拽到琅珂剑上,准备带他们上岸。
枯手突然从河中窜出,一把抓住琅珂剑不肯松手,接着,河面水花四溅,好像千万条鲫鱼在河面上翻腾。
十万妖尸跃出河面,想逃离这血腥污浊的死亡之河,可河内的怨鬼却不肯放行,它们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着……
正僵持间,灵芊儿左臂的伤疤脱落,渐渐变成了一个跟小灯妖差不多大的女子,她看了灵芊儿一眼,就坠入了河中。
河面随后卷起了一个小旋涡,红色妖力不断从旋涡中溢出,一个肤白如雪、清冷艳丽的红衣女人慢慢从旋涡中浮出。
她眉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冷傲,眼中铺着一层似有还无的忧伤,如浩瀚缥缈的星河,璀璨又神秘。
她赤脚站在河面上,冷眼扫了一圈这群打架的鬼怪。
这一眼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怨鬼悄悄放开妖尸,不声不响地沉入了河底,妖尸则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浮在河面上,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红衣女人怒道:“还不给我滚回去!”
妖尸们跃出河面,绕过她,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凌云扇中。
红衣女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宛若红梅盛开,艳如云霞,惹人心醉。
“你这么喜欢她?”她转头看向钟寒,笑着问道。
钟寒一直以为灵芊儿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如今见到眼前这位,才知道什么叫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红衣女人走到钟寒身边,抽出了灵芊儿腰间的小玉笛,爱惜地抚摸了一会儿,接着将它放在了朱唇边……
笛音袅袅,悠扬绵长,宛若一汪甘泉,清澈入心。
大家沉浸在这天籁之音中,最后都放下了心中那一缕或多或少的执念。
枯手慢慢放开琅珂剑,沉入了河底。
忘川河从来没有这般平静过,整个河面好似一面镜子,映照着这位绝代佳人的身姿。
一痴道长直勾勾地盯着红衣女人,喃喃唤道:“红娘,红娘。”
红娘装作没听到,额头抵住灵芊儿的眉间,将妖力缓缓注入,她轻声道:“没事了,以后再也没有妖尸、怨鬼敢来伤你了。想不到娘谱写的曲子,竟然让你身陷囹圄,娘真是对不起你。”
沈熙沅心道:“她是初代妖王的徒弟,小弦!”
小弦将一本“万花曲”放入了灵芊儿腰带上系着的小香囊中,她依依不舍地握着女儿的手,眼中母爱四溢。
“你若能将这十二章参悟透彻,便是天下第一了!”小弦莞尔道。
灵芊儿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纤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钟寒狂喜:“芊儿,芊儿醒醒。”
灵芊儿没有醒,而是慢慢变成了一株高约半丈的彼岸花,它挺立在河面上,周围有一团红色妖力环绕。
不到半天的功夫,钟寒已经在生与死、得与失之间来来回回穿梭好几次了,他垂着头坐在琅珂剑上,好像一只脱线木偶。
沈熙沅俯身拍他肩膀,安慰道:“你看这株彼岸花生机勃勃,又有妖力环绕,相信芊儿很快就会苏醒的。”
小弦抚摸着彼岸花,问钟寒:“你会陪着她的,对吗?”
钟寒哭着点了点头。
小弦也哭了:“不会负她,也不会伤她?”
“绝不!”
“多谢!”
小弦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飞到奈何桥上,给子修磕了三个头。
“多谢你救了我女儿,多谢你这八百年来的精心照顾,来世,小弦定报你的恩德。”
子修亲自扶她起来,道:“师姑快起来,侄儿担不起。”
小弦看了看周围,天兵天将所穿的白色战甲在这昏暗的鬼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微微一笑,冲着萧长友说道:“萧道长,别来无恙。”
萧长友:“……”
小弦取出了一管箫,纤长的手指划过箫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