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中感到了漆黑、阴暗、死寂,大家也有点害怕起来,一整天都没怎么交流。
……
6月15日
两个大叔每晚准时对着先知的雕像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嘛。而且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可怕起来,像是看家护院的饿狗。
黛西女士又教了大家一套完整的祈祷词大编制者主宰死亡和厄运,我们高呼您的尊名,黑色的格雷巴、卓阑·阿赫·特特,恳请您敞开无尽的位格,接纳痛楚之子被用力划掉…
她要求我们对着先知的雕像如此祷告。
没多久,我的精神就变得很差,时常头晕脑胀,频繁产生幻觉,一头可怕的蜘蛛在幻觉里呼唤我的名字。
手腕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个黑色的纹身。
我悄悄问过了,赛利亚和安古蓝姐姐、以及大家身上都出现了这个纹身。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但还勉强能忍受,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
只要黛西女士保护我们,远离肥猪的迫害。
……
“黛西要对这群孩子干啥”阿卡姆语气狂躁地问着,胸膛起伏、起身走出了遮风挡雨的碗状岩,在万物萧索的雪夜里冲着月亮呼出长条状的白气,
“安静点伙计,愤怒和暴躁无济于事。我猜她是在利用某种精神催眠和洗脑法,把孤儿们引入恶兆神教。”卡尔回忆起他们被赶出神庙的那一幕,“显然,已经卓有成效。”
……
7月1日
这段时间过得就像噩梦一样,好几个朋友都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他们比以前更加胆小和敏感,经常一惊一乍的,眼前还频繁出现幻视,并且对黛西言听计从。
我意识到了,那些她倾囊相授的奇怪知识深深地改造并影响了大家。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更可怕的是,原来一切美好的期盼都是奢望,黛西女士亲手戳破了我们美梦的气泡。
今天,从城里面来了好几架马车,车上下来十几头“肥猪”,从来没有来过那么多。
他们看大家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的赤裸裸,令人恶心。
黛西女士以前的温柔亲切都是伪装的吗
她比老嬷嬷还要可恶,她不止折磨我们的肉体,还用诡异的东西影响大家的精神。
我不怕折磨,我只怕看不到希望,我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
我受够了,安古蓝和赛利亚姐姐说的对,凭什么我们要忍气吞声!
……
7月15日
去他妈的痛苦、大编织者、黑色的格雷巴!
安古蓝、赛利亚、我帕米拉,还有我亲爱的欧多娜,没有那些孬种、懦夫和胆小鬼!
我们决定要一起偷偷离开了,豁出一切,就在今天晚上所有人睡下之后。
我们把偷来的餐刀磨成了利刃,谁敢阻止就刺死谁。
再过两天,我们就该到别的地方了,要么就是安古蓝姐姐的家乡,一个有沙滩和阳光、风景如画的好地方,要么就是赛利亚姐姐提到的,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店和巨型港口的大城市。
我们三个一起努力挣钱生活。
我迫不及待开始新的生活了。
雷比殴达在上,我最后向您祈祷一次,保佑我们,看在我们过去的虔诚份儿上。
雷比殴达,开开眼吧,保佑我们!
……
漫长的安静,风声暂歇,连马儿也停止了咀嚼,两道影子在火光下拉的很长。
“雷比殴达不值得信任,恶兆之神也不是救世主!”
卡尔凝视着深沉的黑夜捏紧了拳头,一股压抑的愤怒和深深地无力感笼罩住身体。
三个被命运反复蹂躏的女孩,就这么被冷酷的现实抹杀掉了。
“难怪啊…”阿卡姆垂头低喃,
“难怪什么”
“当时安古蓝见到这个布偶,会露出那样子愧疚和伤心的表情。原来她当时也一起逃了,原来她亲眼看着两个好姐妹…”
哀伤声音哽住了,又变得愤怒,
“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又怎么是铜皮铁骨的被诅咒者的对手。她们怎么打得过她们又能往哪里逃呢”
“死亡就是对逃跑的惩罚。”卡尔说,
帕米拉、赛利亚,还有记载着他们秘密的娃娃欧多娜被永远埋在地窖下。
“三人中只有安古蓝活了下来。可惜帕米拉和赛利亚化作妖灵也没能逃出神庙。”
“你忘了吗,”阿卡姆转头凝视着盖住两具骸骨的黑布,温柔地说,“我们已经带她们远离那个可怕的笼子,但还不够,她们还没得到净化。”
“别冲动,伙计!这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卡尔神色一凛,出声提醒,“决不能贸然行动,必须请求支援!”
“今天是几号”
“65年12月31。”
“看吧,明天就是特殊的日期。”阿卡姆沉声道,“如果先去城里面搬救兵,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里,肥猪已经抵达神庙。”
“这意味着安古蓝她们又要被折磨。”
“可是”
“你想说什么”阿卡姆打断了他,琥珀色瞳孔燃起火焰,“多一回少一回,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反正她们已经习以为常!”
卡尔的话被噎在嗓子里。
“可不一样的,我已经知道这个丑陋的事实,令人发指的恶行!”阿卡姆捏紧了狮鹫徽章,不容反驳地说,“它就在我面前,我无法坐视不理。”
他望向来时的路,神庙的方向、茫茫的夜空,眼睛像狮鹫一样锐利、永不妥协,
“看看吧,安古蓝和那群孩子就在那儿,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她们需要人拉一把。”
“我会用行动告诉她们,这个世界不止有抛弃他们的亲人、恶毒又贪婪的祭司、变态的肥猪、玩弄人心的邪神,还有一些温暖的东西。”
就像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他背对着卡尔,潇洒地一挥手,
“当然,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回到朗·爱塞特搬救兵,我完全能理解。”
“或者,拔出你背后的剑,念出上面的铭文。”
铭文。
卡尔神情一怔。
当初一群学徒听过阿尔祖和四大宗师的故事之后,心血来潮,趁着老师醉酒时,一人求来了一句格言。
他一直没怎么重视,但今天,此时此刻,理智和情绪斗争之际,不得不重新审视。
他情不自禁拔出了剑。
唰
夜空中掠过一道银色的闪电,如水的月光洒落到削铁如泥的剑刃上,照出行云流水的云纹,和那一行熠熠生辉的、波浪状的铭文
“握正心中剑…”
卡尔脸色肃然,把它念了出来,
“斩尽世间邪!”
握正心中剑,斩尽世间邪!
声若洪流,荡尽夜色阴沉。
……
嗡
薄如蝉翼的剑刃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铮鸣。
阿卡姆右手托着剑柄,左手拂过剑上铭文,念出了自己的格言,
“剑不轻出,得荣方归!”
月光和火光映出他骄傲的脸,
“我没有阿尔祖大师那样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但我的荣誉就在眼前!”
“阿卡姆,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我听着呢。”
“你知道吗你比水鬼还要没脑子!”
“多谢夸奖,咱们俩彼此彼此!另外,我先说好了,这一次我要当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