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十五在内,绝大多数人可能都会觉得,他这么做最多是在讨程初芍欢心的同时弥补一番当时仓促成婚的缺憾。毕竟,那会儿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连拜堂都是小弟宋理抱着大公鸡替他拜的堂。
然而,他们俩都清楚,今日这场简陋的婚礼对他们的意义绝对不仅于此。
一年前的那场婚礼,他们都没能参与其中,而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也一直没越雷池半步。即便婚书早已立下,可直到今天,牵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她,走进这间仓促布置的婚房时,他才真正有了两人已经名正言顺成婚的感觉。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无数缱绻情丝于静默中蔓延,将他们网在其中。
宋珩牵起她的手。
他想,今天,他不会再当君子了。
可惜,只来得及索了一个清浅的吻,对面那双桃花眸就瞪圆成了杏核。
因为近来操劳不如从前纤白娇柔的小手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一把将他推开,还以一副羞耻表情揪住了自己的前襟。
“那个,我还没洗澡!你你——”
再次四目相对,淡淡的尴尬最后化作无奈的好笑。
宋珩自然不敢奢望能有鸳鸯浴的机会,果断叫人备水,两人分头洗漱沐浴。
半个时辰后,程初芍捏着衣襟小心翼翼走出来,只见外头天色已黑得深沉,屋内红烛闪动着喜庆的光,一室寂静,唯有一人宽袍轻解,歪在榻上看信,神色严肃。
她盯着那信,挪过去问:“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你要不要提前出发?”
宋珩抬眼看她,眼神慢慢上下移动。
也不知是不是她做贼心虚,总觉得对方好像化身一把邪恶的钩子,在试图将她扒个精光。
钩子君一把扔开书信,将人拦腰抱起。
“娘子真是深明大义,既是如此,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你——哎,正事要紧啊!”
“**一刻值千金,晚去几个时辰也不碍事。”
程初芍默了默,突然别过脸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对我没——”
宋珩听了半截就猜出后半截,顿时拉长了脸,暗骂了端王那几个兔崽子一通,又支支吾吾解释:“咳,其实是老神医叮嘱过我,前三个月都不能——”
程初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生狐疑,还要再说,就被强迫闭嘴,而后就再没了跟他辩论的机会,亦或是体力。
翌日清早,他果然起得很早。
程初芍感觉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他就骨碌碌爬起来穿衣了。
好在这人昨晚还算节制,她此刻还有精力起来帮他张罗。
不过,实际上她也没什么可张罗的,行李他早就打点好了,她就是临时给他塞多几瓶金疮药、解毒药之类的罢了。
“不用担心,我既招惹了你,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庄子上的人手都是咱们自己的,你要是想回京城,就让他们送你回去。你要是暂时还不想回,就多留一阵。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
离开前,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程初芍正中下怀。
如今瘟疫肆虐,虽有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和治疫药方供应,但一时间未必能面面俱到。她回了京城也是闲着无聊,还不如利用如今这具“百病不侵”的体格做点实事呢。
不过,宋珩居然这么放心她在外面晃悠,对她提前囤药、命人献药的举动也没过问一句,他该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