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岑湘回信了,约我五日后在城外驿亭见。”
程初芍神色顿时正了。
永州没有卫所,离这里最近的是沧州卫所,两城之间大致也就是三四日的车程。沧州卫所指挥使岑湘曾在卫国公麾下效命过,沧州位于永州西北,若能争取此人合作,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沧州同样也在苍江以南,鉴于楚王后来挟南方半壁江山的威势,即便有这份旧情谊在,他们也不敢全然相信岑湘的人品。
东南大营和静安侯倒是十分值得信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楚王一系肯定也对东南大营虎视眈眈,很容易打草惊蛇。
如果没记错,沧州并不是最早倒戈的,和沧州同样表现的还有其他几个大城,这些都被宋珩提前重点调查过,也没发现他们跟楚王之间有什么七弯八拐的隐秘联系。故而,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哪怕岑湘之流将来会见势不妙背叛朝廷,但那是在朝廷赈灾不力、流民暴乱、东宫父子惨死的混乱局势前提下,现在国内不说井井有条,但大面上都过得去,聪明人不会在这当口就做出选择。
“是李贤有动静了么?”
宋珩笑笑,“就怕他没动静。”
程初芍皱眉:“你这是要引蛇出洞?可,永州是他的地盘,虽然李贤没有兵,可,你就这么有把握岑湘跟他们没瓜葛?”
宋珩默了默:“我们住进来第三天,孙大夫就在水缸里发现了迷药和几个乱糟糟的脚印。先前没和你说,是怕你担心。如今……我估摸着,再过十天八天,这村子就安静不了了。前些日子官差以揖盗为由过来盘查,就是个引子。”
程初芍深吸口气,屏住呼吸:“你是说,他们要弄一批盗匪过来杀人灭口?可,这里还是李贤的治下,出了事他难道就能轻松脱身?”
宋珩是丢了官没错,外人也不知道他领了密旨,可他毕竟还是卫国公府的长房嫡孙,他要是死在永州盗匪手下,永州知府李贤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这顶知府的乌纱帽是保不住了。
除非楚王能保证新来的知府跟自己一条心,否则,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杀人灭口是不错,不过,不是杀我们。”宋珩意味深长道。
程初芍愣了下,才放映过来。
纵然李贤有意斩草除根,但,他也心知肚明,如果他们在他下辖的地方出事,他脱不了干系。故而,那日接风宴平静得过分,半点杀机都无。
然而,宋珩要住上一年半载,难道李贤就能耐得住性子让他待这么长时间?
李贤没这个耐性,楚王也没有。
要把宋珩弄死,就得巧立名目,且换个地方。或者把宋珩弄走,前提是那位孙大夫不能继续替他看病,比如说人死了、或失踪了。
也就是说,如果村里来了“盗匪”,后者冲着老神医去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他们。
他们是来求医的,大夫都死了,他们还能赖着不走?
等他们离开永州,大可以再在荒郊野外动手,最好是挑个还没有依附楚王的大员治下之地,既能弄死他们,又有机会扶持自己的人马去填坑,简直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