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打听来的大夫姓孙,不在医馆坐堂,家住在南郊,除了行医治病之外还会种地,日子过得自给自足。
据说,此人古道热肠,时常对乡里乡亲伸出援手,比如帮忙治一治被牛车压断的腿、被毒蛇咬伤之类的毛病,就连疑难杂症也治好过不少。永州的官绅都想请他做府医,只是他不肯,各家便也作罢,平时有事再来请他出诊。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程初芍路上就在回忆客栈附近的药铺位置,打算回头去那儿抓个药。
至于这孙大夫是否真有小二说的那么厉害,她是不在乎的。唯一担心的是,一会儿看病时宋珩被发现马脚,回头被李贤那帮人打听出来就不妙了。
宋珩见她忧心忡忡,主动伸手到她面前。
“你把下脉。”
程初芍莫名其妙,依言照做后却惊讶发现,这厮脉象不知何时突然变得沉滞起来,跟出京前她随手把的那次大不相同。
“你这是怎——”
盯着他看了一会,也不觉得他最近哪里不对劲,每天吃好睡好,精力比她还旺盛,脉象怎么可能跟个病人一样?
宋珩默了默,没解释。
程初芍的手还搭在他腕上不放,这会儿又觉出不对劲来了。
方才还像个久病不愈的,现如今又变得蓬勃有力、血气通畅了,他是在变魔术吗?
“你动了什么手脚?”她狐疑道。
宋珩收回手,轻描淡写道:“一点小技巧罢了。总之,你不用担心一会露馅。”
程初芍琢磨了下,便猜出答案。
怕是这厮仗着有些内力,便强行逆转真气,导致血流不畅,改变脉象。若以方才模样见那孙大夫,确实不必担心事后被人发现端倪。
“这法子安全吗?你才康复不久,可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她没忍住叮嘱了一句。
宋珩看她一眼,又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眼神微黯。
永州比京城暖和,出京前京郊的桃花已经快掉光了,这会儿永州城外更没了桃花的影子,倒是路边草丛里的小野菊开得还算旺盛,一派生机勃勃。
“今日已经是三月初八了。”
他冷不丁这么一句,程初芍就更莫名其妙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宋珩勾唇笑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再过几天,咱们成亲也就满一年了。”
程初芍神色有点恍惚,也回忆起初来乍到时的光景。
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婚期应该是在三月十四,大好的良辰吉日,百无禁忌,尤其宜嫁娶。
不过,那时候的她哪里能想得到他能醒来,更别提走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若非他还保持着每日午后小憩一会的习惯,雷打不动,入睡期间跟死人一样叫不醒,如今的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倒不像是从阎王爷手里抢过一条命来的人。
程初芍胡思乱想了下,忽然神色一肃,凑过去咬耳朵。
“话说,你午睡的习惯总共都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