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程初蝉心头没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打小她就看不惯身边那些姐妹，大姐太沉闷；二姐是个骄傲的蠢货，只是成婚后不知怎么就变聪明起来了；四妹本来跟五妹她们差不多，但那回落水之后就变了很多。
她看不惯程初柳落水前的畏畏缩缩，更厌恶、嫉妒后来让程初柳崭露头角的惊人才华，以及那张和她有三分相似的脸。
她本来是平阳伯最宠爱的女儿，程初柳却抢走了这份宠爱，也抢走了京中世家子的追逐目光。就连被她设计过的程初芍，现在也过得比她好！
嫡母意思是，她会走到这一步都是咎由自取，可，若没有程初柳夺宠在前，程初芍母女“费尽心机”对付她在后，她哪里至于沦落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如果程初蝉没经历过被侍婢背叛的那段时日，此刻程初柳失踪了，她定然不会答应替嫁，但如今的她知道，利字当头，感情都是其次。
她要是应了，皆大欢喜。
她若不答应，平阳伯府多半要大祸临头，降爵或夺爵都有可能。届时，她顶着个外室生女或义女的名头、跟着没落了的家族能讨着什么好？
作为姻亲，卫国公府不可能袖手旁观，但程初芍母女厌恶她至极，更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至于嫁过去之后日子艰难，这倒不是最麻烦的事了。
北齐经济不如大盛繁荣，气候寒冷，但他们骁勇善战，国力却也不比大盛弱多少。纵是不能做太子唯一的正妻，至少也能算是个贵妾。将来他继位，她还能捞个北齐皇妃当，岂不比嫁给京中破落门户子弟好？
虽然和亲不比寻常婚姻，平阳伯府不能给她撑腰，但嫁给其他人，恐怕她也不能指望交恶的嫡母、懦弱无能的父亲替她出头。大盛更不可能替她撑腰，两国和睦时还好，一旦交战没准她就会遭殃！
为今之计，只有好好保养这张还算不错的容颜，靠着美色笼络住那位北齐太子，最好哄得他相信自己并非大盛派去的细作，一心向着他才好。
想通了这层，程初蝉也懒得跟嫡母再费口舌，只默默听着不吭声。
平阳伯夫人本也不抱什么期望，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心里渐渐泛起嘀咕，不禁担心这丫头将来故意使坏报复。
平阳伯却不以为然，毕竟，他每次去见程初蝉，都只见到一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乖女儿。
伯夫人过府找程初芍嘀咕过一回，后者倒是隐隐猜出几分程初蝉的心思。
夏姨娘死了，平阳伯这个父亲虽然对她还有几分情分，但跟家族前程命运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不然，平阳伯也不会答应让程初蝉“重病而亡”，这会儿又拍板定下替嫁一事。
程初蝉了无牵挂，既然有了高风险高收益的高枝可攀，自然要铆足劲试一把。
问题就在于，她为了在北齐站稳脚跟，将来说不定会调转过来对付大盛。
不过，她只是个普通贵女，人脉远不如程初柳广，平阳伯又没实权，闺中也打听不到多少机密要事，倒不怕她闹什么幺蛾子。再者，北齐太子未必就会宠信于她，即便信了，晏子安没准还会回国把北齐太子干掉，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