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口中,广陵王在朔方的所作所为简直十恶不赦,不但收了他们的大片田地,还强令清点人口,无论士庶,都要按家中人头缴税。
天地良心。
他们这些豪强大户,多年来谁家不是大肆买地,蓄奴成风,只要家中出了做官的,自有士人的优待之法罩着,何尝听过纳税二字。现如今到了广陵王手上,不但土地要被征了去,连那些被他们视若牛马的奴婢,如今竟也成了人,要按人头上税了。
因此,朔方的豪强们有一个算一个,个个过得苦不堪言。
那失去的大片田土还另说,且说奴婢,哪家不是成百上千的,按人头把税算下来,每年都得被刮去一层油。豪强们为了不那么肉疼,也只好另想法子。或是允许奴婢们赎身放良,或是将他们转卖了,以求少受点损失。
而那些放出来的大批奴婢怎么样了么?
广陵王将他们按流民编户,充入实边的民人之中,发放田土、屋舍和农具,让他们自行耕种,像佃户一般每年纳粮。
据说因得此事,广陵王在朔方军民中的声望如日中天;而豪强们呢?虽然也收了大笔赎买的钱,但其实又丢了地又丢了人,那些在他们眼中猪狗不如的奴婢,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良籍,在豪强们原来的土地上过得乐呵呵的。
天杀的广陵王,简直不是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广陵王何故如何?”周承道,“好端端的,他何必与豪强过不去?”
周贵人看他一眼:“好端端的?你真觉得这是好端端能生出来的事么?朔方在西北,乃是难得的肥沃富庶之地,可十之五六都在这些豪强手中,广陵王若不从他们手中抢地抢人,他养几十万大军的钱粮从何而来?”
周承愕然:“养兵的钱粮,不是朝廷……”
“朝廷?”周贵人冷笑一声,“国库早就见底了。圣上想赈灾都拿不出钱来,去年想修修宫室,召大臣去问了问,最终还是作罢。你以为袁氏为何能如此势大,竟能以一己之力召来许多兵马?圣上未救出之前,各方诸侯为何又眼睁睁看着袁氏作乱,个个作壁上观?还不都是因为钱粮的缘故。”
周承了然。
说来,周氏何尝不是如此。河洛之地的良田,大多都在豪强们的手上,其中最大的豪强就是周氏,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各州郡遇到难处,跟豪强们商议比跟朝廷商议要有用,久而久之,各地离心离德,已是必然。
“也难怪圣上到了这般田地,商议军国大事仍不叫上你。”周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冷冷道,“你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将来子贤得了天下,我如何能指望你来辅佐?”
周承听得这话,连忙赔笑:“姊姊说的哪里话,我岂会不知,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说着,他岔开话头:“可如今广陵王已经到了京中,我却听说殿下反而仍在外围剿杀袁氏余党。殿下这般磨蹭,若是京城被广陵王占了,那……”
“他把京城占了?”周贵人冷笑一声,“放心好了,就算我们愿意,袁氏难道就会愿意么?”
结局还要修改,暂且每天早八点一更,这个月会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