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浓浓阴气再次腾起,罩得村中雾濛濛的,钟七见此,又以采气法,摄下月华甘霖,念太乙渡苦真言。
月华甘露浇下,洗涤鬼怪污秽,真言颂念,超度亡魂怨气,自地底冒出的阴魂,再次消失,浓密阴气,亦随之消散。
然而还没等钟七高兴片刻,汩汩阴气犹如泉涌,腾腾氤氲,弥漫法界,再次从地上冒出,村落中又被阴气云雾缭绕。
“娘的,到底是甚鬼东西作怪…气煞我也…”月色下,钟七化作的太乙法相怒气冲冲,吹胡子瞪眼的暗骂道。
钟七心态崩了,本来见这村庄怪异,入阴冥却探不得原由,便想拿那几十个陌生人当诱饵,看看是甚东西作怪,将村中人俱化作活尸。
然而不过修行采气,几个时辰的功夫,祝家连主带仆,几十号人就在钟七眼皮底下,被人抽走魂魄,只剩一具空壳,还被鬼怪趁机附了躯体。
转过身,见地底不断飘出鬼魂占据躯壳,虽然多是游魂野鬼,恶鬼甚少,但源源不断,杀多少出来多少,绕是猖兵凶恶,也是吃得身饱肚圆。
五路猖神(校尉)吃得打嗝,身躯也从七八尺,涨到了一丈二,且膀大腰圆,由于吞噬阴魂太多,不仅露出了青面獠牙,而且都发生异变。
如长三头,如多六臂,浑身秽气冲天,犹如邪魔降世。
一众猖兵,亦是如此,个个眼冒红光,每个猖兵至少吞了五六条鬼物,都吃得打嗝。
只是这些猖兵虽则凶厉,但在不停的捉鬼拼斗下,也是变得筋疲力尽,加之吃得过撑,一时消化不了,都是摇头晃脑,步履蹒跚,战力大降,犹如醉酒一般。
钟七见此,忙念咒语,下法旨道:“各部猖兵…收兵回营…”
“尊法旨…”
五路猖神如蒙大赦,他们有生以来,还头一次吃鬼吃到想吐,闻言忙不跌聚拢部众。
一番清点,除去多次折损,共有猖兵八十六员,恶鬼三百余众,携裹着野鬼千余,聚成阴云遮天蔽日,立在半空,披甲持戈,真犹如天兵天将一般。
太乙天尊法相对于鬼怪,有一种天然威严克制,众鬼虽法力大涨,凶威大盛,面对法相,却是纷纷潜身缩首,躬身控被,恭恭敬敬。
“各部散开数十里,巡山查水,若有异样,从速来报。”钟七下法旨道。
众猖兵鬼怪闻言,恭声应诺,各自散开,沿着村落方圆数十里,翻山越岭,搜查地脉水源。
钟七则依旧显化法相,不断摄取月华甘露,念诵真经超度地下冒出的亡魂,驱赶阴气。
“禀仙公,南面十里,并无异样。”
“北面十里也无异样。”
“东面十里,也无异样”
“西面也无异样…”
约莫一柱香后,五路猖兵传梭阴阳,纷纷来报,方圆数十里并无异样。
“没有异样,那这股源源不断的阴气,到底从何而来呢,莫非是地下有宝物出世…”钟七摩挲下巴,遐想猜测道。
思虑片刻,钟七回返肉身,从衣袖里套出一卷开坛用的黄布,扯成三尺来长,七八寸宽的黄條。
调匀朱砂,敕笔,敕墨,在黄布上书符颂咒,在符胆处,写上祝玉遐的名号,又起法,摄来祝玉遐躯壳上的一缕气息,附在黄布上。
把书满符咒的黄布條,用竹竿撑起,钟七站在房顶,一边儿摇晃符幡,一边儿幽幽沉声,托着长长尾音念道:“祝…玉…遐…祝…玉遐…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却是钟七想起前世的一个习俗,名曰喊魂。
便是指小儿受惊落魄,走丢了魂,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便是由家人在外呼喊,接引魂魄归来。
而祝家之人,也是丢了三魂,但肉身七魄犹在,与此并无不同。
而按照钟七估计,要是一般鬼物害人,不仅会吸干阳气,吞噬魂魄,就连肉身,对于恶鬼来说,也是上好的没味血食。
要是恶鬼作祟,没理由只吞了魂魄,而留下肉身不管。
唯有两种,要么是妖道,邪魔修炼邪法,开了大坛,才能一次摄取数百魂魄,但如今灵机复苏不过数月,不可能有谁能有这种法力,就是麻衣道人也不行。
第二种,便是阴冥有宝物现世,才会释放阴气,抽取魂魄,形成一方鬼域。
然而阴世为阳间投影,数十里方圆的瓦罐山脉,到了阴间,就变成数百,数千里瓦罐大山,着实太过广大。
钟七方才神游幽冥,也只是其中搜寻一隅,要想从数千里地,搜出源头,以钟七如今法力道行,没有线索的话,是极难做到的。
所以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土办法”,既然可能是阴世有宝物吸取阳人魂魄,那么招唤魂魄,便也有可能找到祝家众人生魂。
就算不能找到,只要阴世之中,传来感应,钟七也可以循机探查,找出源头所在。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