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多虑,我军一路杀来,诸县闻我军来,无不拱手降服,梁州精兵,已被我等杀败,他城虽大,却是空城,正该一鼓而下。”
说罢,见梅文化一脸沉凝,便也略微放下心中对梁军的轻蔑,拱手求教道:“那依先生看来,梁军还有诡计?”
“我也不知…只是觉着有点不对…”梅文化摇摇头道,凝神望去,数里长的城墙上,百十道云梯,密密麻麻的军士已经冲至城墙下。
中间则被三丈来宽的护城河截成两断,前面是征来的民夫,辅卒,已经在赏银的刺激下展开攻城,而河这边压阵的老营精兵则在河边拥挤成一团,争抢渡河。
见此情形,梅文化面露恍然,惊叫道:“不好,城内早有埋伏,他是要攻散我军前部…”
“前部仅是辅卒,散则散矣,还能趁机耗费一波守军,以待我老营精兵度河,守军师老兵疲,如何能挡…”邓奎还在意气风发的说道。
而数里之外的城墙上,何应功面带冷笑的一声令下,早已休息多时的大量弓卒站在墙跺上,张弓攒射城下。
“锃…锃…”
伴随悦耳箭鸣,仅千弓手攒射,形成一波箭雨落下,城下邓军正挤作一团,推推搡搡,一波箭雨直接带走七八百人。
箭雨不停落下,邓军也反应过来,忙顶橹盾,抵住头上箭矢,然而震天炸响传来,无数石块,木头被抛下城墙。
石块大的有如磨盘,小的也有西瓜大,连上腰粗的木头砸下,擦着就死,挨着就伤,城下邓军哀嚎一片,死伤不绝。
将台之上,钟七一脸懵逼,邓奎目瞪口呆,梅文化见此,一把撇了故作风流的羽扇,大叫道:“主公,快传令,鸣金收兵…”
邓奎也反应过来,忙纷纷金鼓手,旗手道:“鸣金收兵…”
钟七虽看得有些茫然,但见那前面邓军死伤成片,也有些明白形势不妙。
见二人传令收兵,想起那些顶在前面的辅卒,总感觉二人此举太过草率,只是自己不懂军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讲。
“铛…铛…铛…”
金锣敲响,声震数里,正渡河的老营精兵闻迅愣然,不知前面发生何事,正打得好好的又要收兵,奈何军令难违,值得向后退走。
金锣一响,护城河对面,城墙下的辅卒,杂牌军如蒙大赦,方才只是前有城墙,后面有同袍刀兵相逼,只能站着等死,如今有了生还希望,纷纷往回拥去。
护城河桥上挤成一团,余下辅卒纷纷泅水渡河,正当此时城上何应功一捋胡须道:“着陈敬之,领骑军出城尾衔驱赶,务必冲散贼军本阵…”
“杀…”
正在城下乱哄哄时,两扇城门大开,一溜骑卒挥舞刀枪,大吼冲杀而出。
半渡而击,无数邓军慌乱跳下河中,会水的泅水而过,不会水的,就此淹死,木桥上踩踏无数,一时间似待宰羔羊,任由梁军骑兵宰杀。
好在梁骑不多,仅仅数十骑,这已经是梁州城仅存的,可以出城野战的军力,但此时,数千邓军辅卒,却又半数被这区区数十骑给逼入河中淹死。
余下辅卒终于回到对岸,然而后面梁骑尾随追杀,朱贵见同袍大量死伤,也顾不上军令,直接领众沿河列阵。
陈敬之见邓军精兵果然列阵,当机感叹道:“何大人当真神机妙算也…”
言罢,领众骑卒驱赶溃卒,这些辅卒先前死伤过半,士气已经崩溃,只想拼命逃离战场,对于区区数十骑兵,竟然没有丝毫反抗。
“站住,列阵迎敌,后退着杀”朱贵打马大吼。
无数溃卒充耳不闻,只管往前奔逃,那些老营精兵虽是杀人如麻,意志坚定,但面对昔日同袍,一时也未下得了杀手。
待朱贵反应过来,阵型已经被自己人冲散,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邓军彻底溃败,绵延数里,都是奔逃邓军,又想反抗的老卒,也被梁骑借马力斩杀。
“铛,铛,铛…”
鸣金声响起,这回却是城上,数十梁骑这才意犹未尽的打马返回城中,陈敬之一见到何应功,忙报喜道:
“大人为何鸣金,此战我军大胜,邓军死伤过半,被我等追杀数里,而我军只折了五六骑,可谓旷古未有的大胜矣…”
何应功轻笑道:“区区土寇,不足挂齿,劳将军功高,待此事过后,自有升赏。
我军到底兵少,要是邓军反应过来,恐你等数十骑皆落入虎口,见好就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