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长公主还不知此事!”
也就是说,皇上绕开了天筝长公主,直接传旨给了萧铭潜?
“本公主知道了!”说曹操曹操到,天筝长公主出现在月亮门前。看得出来,她走得颇急,额头上带着些细密的汗珠,绣鞋上还沾了不少泥土。
萧铭潜赶紧迎上去:“长公主?您看?”
“这位就是萧二公子吧?”不理萧铭潜,天筝长公主笑吟吟地看向弘哥儿。
萧弘冲长公主行了一礼,依然拉着萧轻灵的手不松开。
言归正传,天筝长公主道:“轻灵!后天就是芒种,皇上突然说智亲王孤苦一生,此番娶妻乃是大事,所以,特邀皇城内所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家及笄未嫁的姑娘,一起进宫陪太后赏花,赏花宴就设在御花园内,你也在其中。”
赏花?呵呵!变相选秀吧?只是不知,这秀,是替沈墨白选的,还是替沈昊宸自己选的。
“嗯!我知道了,届时一定参加!”
她的态度让萧铭潜吃了一惊,不由脱口道:“可是,皇上以为你是个又臭又傻的丑女……”
“父亲所言极是,轻灵还可以是又臭又傻的丑女!”
欺君之罪已然犯下,且甭管战友还是敌人,参与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就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里面的芯子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若一定要劈开这个雪球,不止是伤筋动骨,只怕还会引发一阵海啸。
反正又不是她一人欺君,怕什么?上至天筝长公主,下至沈明轩,甚至于中间的凤栖和老爹萧铭潜,谁都跑不掉。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比她萧轻灵来头大有本事。既然背后站着一群大BOSS,她何必还要去费这个脑子瞎操心?
“此法恐怕不行!”一直没吭声的肖慕突然说:“长公主?皇上是您的手足胞弟,以您对他的了解,您觉得他会莫名其妙办这场赏花宴吗?”
肖慕果然思维敏捷目光准狠,没错!别以为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她瞒得了一时可能瞒得过一世?兴许现在皇帝就已经知道她萧轻灵是个和白盈盈一模一样的大美人了,所以,才弄这么个赏花宴,试图拆穿她吧?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所有的人,大概都不希望她变成娘娘吧?尤其是天筝长公主。那么,这些人会眼睁睁地瞧着她被皇帝拆穿吗?
但见天筝长公主始终看着她一言不发,萧轻灵笑道:“不行么?长公主?我也想问问您,以皇上的性子,他若是知道我在故意装丑装傻,可会拆穿我?”
天筝长公主眼睛一亮,对啊!这才是关键。如何让皇帝不拆穿轻灵,让皇帝明明知道这是个哑巴亏也只能吃下去烂在肚子里。
那么,这里面最举足轻重的人是谁?是谁?
“轻灵?”微微一笑,长公主道:“你先随萧大人回去,后日一早,我派人接你进宫。”
“呵呵!轻灵谢过了!”
……
戌时,智亲王府韬晦堂。
男人正如一只高贵慵懒的波斯猫般优雅闲适地横卧在窗前的软榻上,突听老管家来报:“王爷!天筝长公主来了!”
“唔!”
“长公主要见您!”
“唔!”
看一眼用书册盖住脸动都未动一下的男人,老管家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退下了。
片刻,天筝长公主在一大群丫鬟仆役们的簇拥下来到韬晦堂。
丫鬟推开虚掩的房门,天筝长公主的脚还未跨进去,软榻上已传来淡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声音:“长公主是来抄家的吗?”
天筝长公主一愣,冲身后的丫鬟仆役们挥挥手,待众人匆匆退下后,只身进门,顺手,将门关上。但见韬晦堂内光线昏暗,天筝长公主眉头微皱:“墨白?怎不点灯,太黑……”
“本王不喜欢光亮,长公主若不喜,以后就不要来了!”
面色一僵,目光倏地停在软榻上傲慢无礼的身影上。明明是一袭黑衣,偏偏两只袖子是白色的,黑是泼墨般的漆黑,白是渗人的惨白,瞧着非但不协调,还刺得人眼睛无端发痛。
“墨白?你的衣裳……”
“智亲王府与长公主无缘,长公主请回吧!”
“墨白!”这声唤,却带着隐隐忧伤和心疼。
软榻上的人默了默,终于道:“父王为本王更名墨白,除了家训,还想告诉本王,黑到了极致,便是白!”
黑到极致便是白,他还是在恨啊!
深吸一口气,隐去心头的酸楚,天筝长公主迈前两步,兀自在桌前坐下:“我不和你打嘴仗,你既知我为何事而来……”
“长公主的心思本王向来猜不透,您为何事而来,本王怎会知道。”
“一定要和姑母这样说话吗?”轻叹一口气,天筝长公主道:“你若不知,我岂能进得了智亲王府?”
不给沈墨白接嘴的机会,又道:“那孩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你说我沽名钓誉也好,说我虚情假意也罢。她是甜儿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长公主严重了!这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不愿入宫做娘娘?她若有此福缘,本王为何要阻止?”
终于伸手取下了遮在脸上的书册,却顺势翻了个身,虽改成了面向天筝长公主,但逆着光,只能瞧清楚他线条完美的下巴,以及,笼在昏暗中那双冷冽残忍的眼睛。
“墨白?她是你未过门的王妃!”
“她亦曾是沈明轩未过门的王妃!”
“好吧!算我没来过!”终于站起身,天筝长公主向门口走去,手指握住门柄,却又停住,并不回头,轻声道:“没错!我不希望她进宫为妃,因为她是个变数。但,她确实是个百年不遇的奇女子,错过她,你会后悔的。”
长公主离开很久后,韬晦堂内都没有动静。老管家犹豫半响,还是叩响房门:“王爷!天黑了,您还没用晚膳。”
不见有动静,老管家心头一惊,砰地一声将门推开,却愣住了。
软榻之上,主子优雅慵懒地斜躺着,均匀的呼吸提示他睡得正香,瀑布般黑亮顺滑的发洒落下来,遮住半张脸孔,月色下,衬得他如同昏睡的精灵,带着股蛊惑人心的妖魅。只是,主子的眉头却是拧着的,像是颇不开心。
愣愣地瞧了半响,老管家才擦拭一下眼角,悄悄关门退下……
回萧府之前,萧轻灵很有道德地将五万五千两银票分成了两份,三万两缝进自己贴身小衣的内袋里,另外两万五千两同样缝进肖慕的贴身衣袋里了。她出力多,所以占个大头吧!
肖慕虽觉身上揣着大额银票满世界乱跑不大好,却也没有忤逆她。
当然,除了银票之外,萧轻灵以保管为名,将今日从当铺中诓回来的四件珍品全都搬回了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