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哪儿得罪我们了?”顾夜西嗓音慢慢悠悠,把目光抬起来,眼底不见一丝仁慈。
裴章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是真不知道。
祸从天降,说来说去,也只能自认倒霉。
都怪,这贼老天不长眼啊!
顾夜西把手放在平台上,没有声音地敲,“我且问你,余江区,越铭前滩名邸起火那日,是不是你报的警。”
事请过去这么久,裴章还有印象,“是我报的。”
顾夜西观察他的神色,没有异样。
“怎么了?”他问。
顾夜西动作一顿,裴章一颗沉到谷底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你可知失火的那家人,无一生还?”他目光很淡,坐在那儿,始终气定神闲,看不出深浅。
裴章不敢隐瞒,“知道。”
他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不幸罹难的那位企业家名叫燕殊,平日里做了很多慈善,在社会上风评很好。
当时,他还跟马秋感慨造化弄人。
可惜没过多久,这造化就造到了自己头上。
顾夜西默了片刻,心里在想:这件事和他坐牢没有联系吗?
他看了眼时间,问最后一个问题,“近来你除了我,还见过什么人?”
裴章心如死灰当中,全招了,“年后来了一位自称‘鬼眼’的年轻人,好像叫、叫——”
“巩盛。”
裴章,“没错。”他们果然是一伙的,连开场白都一样。
还说不是坏人?
鬼话连篇!
“还有谁?”
“还有一位,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应该是居简风。
顾夜西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裴章答,“一问三不知。”当时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怕伤及妻儿。
顾夜西反应很快。
真想不到,居五爷在老本行上失了手。
这也不怪居简风,人一旦有了忌惮,就会三思而后行,而所谓顾虑,就是指父母、妻儿这些人。
他这招激将法,是在拿捏人性。
很快,探监时间到。
裴章被狱警带下去。
顾夜西捋了捋思绪,才起身往外走。
日色退隐,远处的乱云颇红,像天空冒出的野草,他拨了林业的电话号码,等了两秒,“喂,我是顾夜西。”
林业毕恭毕敬,“您请吩咐。”
顾夜西站得笔直,望着远处,“去找十六年前,裴章持刀伤人案的受害者。”他说,“找到之后,带到我面前。”
林业,“是。”
吩咐完,顾夜西这边结束通话。
他走到停车位旁,上车后把安全带系上,把车倒出来。
终于要去接温想了。
看守所和实验室南辕北辙,半道上忽然下起了小雨,风沙不明觉厉地吹,仿佛一团未知的暮雾正在靠近。
怕温想肚子会饿,他去的路上买了蛋糕和牛奶。
“想想。”他戴着耳机。
温想那边很安静,只有她的声音,“嗯,你在哪儿?”
顾夜西看着前面,眸色很温柔,“快到了。”语气也温柔。
温想说,“我出来接你。”
“好”
五分钟不到,顾夜西就看到她了,委委佗佗美也,往那儿一站,人面桃花,情致两饶,淡淡衣衫楚楚腰。
顾夜西带了把伞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