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午后除了学习,还有虫鸣与晚霞。
叩叩叩。
王晴天敲了敲门,怀里抱着一沓试卷。
谈明抓掉脸上的面膜,往垃圾桶里一丢,包装盒子塞进抽屉里,用脚踢上,然后抽了两张纸,盖在垃圾桶上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三秒钟不到。
他说,“进。”
王晴天从外面走进来,背后是暖橘色的夕阳,淡淡的一圈,看着很温暖。
这会儿办公室没人,王晴天便唤他先生了,“您洗脸了吗?”
谈明上手摸了一下,湿的。
这是面膜上的水。
他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刚刚有点热。”
“我帮您把电风扇关掉。”
谈明把她搁桌上的试卷拿起来,心不在焉翻了两下,看不进去,他的余光不听话,老是往王晴天那边跑。
“先生。”
“啊?”他乱了一瞬,把睫毛垂下。
王晴天转身,走过来问他,“你也在调查那件案子吗?”十六年前,她父母的案子。
“你不想我插手?”谈明有点紧张。
万一她也觉得他多管闲事……
王晴天摇头,看地上的影子,“他们出事的时候,我还小,而且走丢了半年,当时只有我哥在他们身边。”
十五岁的燕迟目睹双亲被害,家破人亡,后来他自己一个人长大,伶仃漂泊,没人知道他是吃了多少苦,才熬成现在的居简风。
王晴天没抬头,情绪很低落,“先生,您帮帮他吧。”
她在求他。
谈明不知道他哪来的共情能力,眼眶随着她泛红,“我帮他,是为了你。”
王晴天把头抬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谈明拿了张纸巾,擦掉她眼角的泪,“谁让我吃了你那么多红烧肉呢,欠的债太多了,用钱还不清。”
他还她一个真相。
王晴天破涕为笑,看着他说,“先生,您人真好。”
人真好?
她是第一个这样夸他的人。
谈明笑笑,挺不要脸的,“嗯,你知道就好。”她这样想就好,只要她。
王晴天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很好看,干净又纯粹。
谈明有点懂顾夜西了,懂他为什么会栽。被世间冷过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对他这样笑,太暖了,很戳。
王晴天离开之前,谈明想起一件事,“晴天。”
王晴天回头。
谈明的神情很严肃,问她,“你觉得我老吗?”
王晴天没反应过来。
谈明看她表情,忽然不想知道了,“回去学习吧,帮我把门带上。”早知道不问了,好丢人。
王晴天见他闷闷不乐的,才反应过来。
“先生,您不老。”
谈明觉得她是在安慰他。
她又说,“先生,你很好看。”
等目光抬起来,只瞧见小姑娘匆匆跑开的背影。
窗帘拉开,落日下一缕轻烟,射下松针叶间的两束光,回音漫过它们的草丛,落向一片明净。
从玻璃窗里看,是谁的脸红了?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热、好热。”
谈明手忙脚乱地去开电风扇。
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