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昭轻蔑一笑,“哦?你们家在天泉怎么有头有脸了,凭你们家那两间烂笔墨铺子,还是凭你们家与县丞只差八竿子都要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竟敢威胁爷,信不信爷今儿就让你们家的铺子再开不下去,还要让你们全家都到爷面前来下跪磕头,摇尾乞怜?”
顿了顿,眼神更冷,“甚至,爷今儿就是弄死了你,又有谁敢把爷怎么样!爷的命跟你的命,天生就不一样,你弄死了人只能偿命,爷却是弄死了也白死,你要不要试一试?”
杨林泽本就是色厉内荏,方才被谢令昭打了两巴掌,又明显敌众我寡,其实心里早就胆怯害怕了。
只是想着输人不输阵,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谢令昭和陆薇薇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一直在硬撑罢了。
这会儿让谢令昭的狠话一吓,再想到谢令昭来自京城,连县尊见了都得给几分面子,身份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得多。
却是哪里还撑得下去,“你、你们……朝廷可是有法度律例的,你们休想一手遮天,你们……我……”
谢令昭又是轻蔑一笑,“爷当然不能一手遮天,但遮一遮你这个小人头上的天,遮一遮你们杨家头上的天,还是轻而易举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杨林泽抖得更厉害了。
谢令昭眼里的阴戾让他一点不怀疑,他真说得出,就做得到。
到时候他再来后悔,可就真的迟了。
问题他要是现在就承认了,一样也完了呀……
陆薇薇见杨林泽明显被谢令昭吓住了,这才淡淡开了口:“杨林泽,你现在肯承认,是你让人去指使我祖父他们,让他们来县里告我‘不孝’。好败坏我名声,阻挠我县试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你的成绩,只要不出意外,明年十有**也是能中秀才的。那便不存在少了我,便能多出一个名额来,你的机会也能大几分的说法了。”
“你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白为其他人做嫁衣?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高尚无私的人!……你最好说实话,别想着再狡辩之类,不然谢令昭犯起浑来,没人能阻止他,到头来吃亏的可不会是我。”
杨林泽惨白着脸,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我说!陆巍,的确是我派人去指使的你祖父他们,因为只要有你在,我肯定没有丝毫考案首的希望,哪怕一科的案首都不可能。只有你考不成了,我才能脱颖而出,成为案首,说不定,还能中个小三元,那……我表舅便不会再坚持把长女嫁到府城去,我就能娶她了!”
他口中的‘表舅’,正是如今天泉县的第二号人物——县丞大人,虽只得八品,其本身又只是举人,于如今的杨林泽来说,想娶他的女儿,依然不亚于痴人说梦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县丞根本没考虑过杨林泽,哪怕杨林泽对他女儿是真心的,他女儿对后者也颇有好感。
县丞属意的,是把女儿嫁到府城的大户人家去,一来那是他的嫡长女,他舍不得委屈了她;二来则是有了亲家的帮衬,指不定他也能挪一挪,不说怎样飞黄腾达,好歹能做个一县主官,他便心满意足了。
杨林泽毫无办法,想来想去,唯一的希望便是来年县试,自己若能中个小三元,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毕竟历来能中小三元的都凤毛麟角,一旦谁中了,便意味着其前途无量,将来怎么都差不了。
那他表舅看在他前途大好的份儿上,没准儿就同意了呢?
只是小三元何其艰难,便是县试的案首,因着有陆巍这个常年的头名杵在前面,他都希望渺茫了,何况后面的府试与院试竞争的人只会更多,他还能有什么希望?
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杨林泽也不打算放弃。
毕竟他若连县案首都中不了,就更别想什么其他了,总得先把第一关过了才成,——这才会有了陆有成们被收买之事。
杨林泽知道自己靠硬拼,是拼不过陆薇薇的,也只能使旁门左道了。
可惜到头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但没能陷害成陆巍,眼下还落到了他和谢令昭手里,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谢令昭不等杨林泽说完,已嗤笑起来,“陆巍考不成了,你就能脱颖而出,成为案首了?你倒是会痴人做梦,你把李澈放哪儿了?还是你打算先坑了陆巍,再去坑李澈?难怪你考不过他们呢,成日里净想这些歪门邪道,能考过就怪了!”
陆薇薇则冷声道:“难不成,你还真这样想过,先害得我考不成了,再去害李澈,让他也考不成?你表舅不肯把女儿嫁给你真是太明智了,我要是有女儿,也绝不会把她嫁给你这样心术不正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