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让村里面的很多人皈依了基督教,尽管没法让他们全部皈依。但是,在那些皈依的人中就有那位战酋,所以他受到了保护,不会被干涉。不幸的是,村庄的酋长反对他传教,于是信基督和不信基督的人之间摩擦不断。
牧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拿起水壶喝水。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然后我就犯下了第二条罪。”
他爱上了其中一位皈依的信徒。
“你有过女人吗?在你……”罗杰打住了这个问题,但亚历山大还是简单地回答了,丝毫没有犹豫。
“没有,绝对没有。”他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不像是笑声,而是苦涩的自嘲声,“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受到那种诱惑的影响。但是在撒旦的**引诱下,男人很脆弱。”
他在那个女孩的长屋里住了几个月。后来有一天清晨,他早起去溪边洗脸,看到了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水里突然动起来,水面被打破了。一个张开的巨大嘴巴钻出来,打破了我的脸在水面上的倒影。”
那只是一条跳出水面捕食蜻蜓的鳟鱼,但是牧师被这件事情震撼了,觉得是上帝发出的信号,说他的灵魂有被地狱之口吞噬的危险。他立即去长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村外的一个小住所独自生活了。然而,他已经让情人怀上了孩子。
“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你被带到这里的吗?”罗杰问道。
“不是,不是这件事情。他们的婚姻观和道德观和我们的不同,”亚历山大解释道,“女人能随心选择男人,而婚姻是一种只要双方和睦就能存在的协议。如果夫妻不适合,那么女方就能将男方赶出房子,或者男方自己离开。至于孩子,如果他们有孩子的话,孩子就留下来跟着母亲生活。”
“但是……”
“困难的事情是,我作为牧师,除非孩子的父母都是基督徒,受到上帝恩宠,否则我不会给孩子洗礼。这样做有必要,你懂的,才能让孩子在信仰中成长——因为印第安人常常将洗礼的圣事简单地看成是一种异教的仪式。”
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不能给那个孩子洗礼。这让肯尼亚斯塔格感到震惊,认为受到了冒犯,所以他坚持要我给孩子洗礼。我拒绝了他,他就让人虐待我。我的……那个女孩……为我求情,然后被她母亲和其他几个有影响力的人怂恿来让我给孩子洗礼。”
最终整个村子因为争吵和宗派不合而四分五裂,最终酋长决定,必须将亚历山大牧师送去昂亚勒克纳塔,那里有个公正的理事会能够裁决怎样才能让村子重新变得和睦。
罗杰挠了挠胡子,或许印第安人不喜欢毛发旺盛的欧洲人,是因为毛发里面容易长虱子。
“我恐怕不是很理解,”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拒绝为自己的孩子洗礼,因为孩子的母亲不是个合格的基督徒?”
亚历山大显得很惊讶。
“噢,不是!她保留着信仰——尽管她很有理由不保留,”他懊恼地补充道,他叹了一口气,“不是的,我不能给孩子洗礼,不是因为他的母亲,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没有受到上帝的恩宠。”
罗杰揉搓额头,希望自己不要表现出惊讶。“噢。这就是你想跟我吿解的原因吗?让你能够重新得到上帝的恩宠,然后能够……”
牧师稍微挥了挥手,让我停了下来。他安静地坐了片刻,纤瘦的肩膀耷拉着。他不小心擦到了自己的伤口,结痂处破开,血液再次渗出来,慢慢地流到他的脖子上。
“原谅我,”亚历山大说道,“我不应该请求你的,只是我很感激能够用自己的语言说话。我抵抗不住诱惑,要通过把事情告诉你来宽慰我的灵魂。但是这样没有用,我不可能得到上帝的宽恕。”
他的绝望显而易见,罗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特别想要减轻他的绝望。
“你确定吗?你刚才说过,在需要的时候……”
“不是那样的。”他伸手到罗杰的手上,紧紧捏住,似乎能够从罗杰的手中汲取力量。
罗杰没有说话。片刻过后,亚历山大抬起头,看着罗杰的脸庞。外面的光线已经慢慢亮了,泛着微光,空气中有种缺少光线的明亮。他往空中呼出白色的气息,就好像朝上方通风孔飘去的烟。
“即使我吿解了,我也得不到原谅。要有真正的忏悔才能得到宽恕,我必须拒绝我的罪。而我却做不到。”
他陷入了沉默。罗杰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一位牧师现在应该说“是吗,我的孩子?”之类的话,但是他说不出来,所以他抓住亚历山大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的罪就是爱她,”亚历山大特别轻柔地说道,“我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