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就崴着身体,蹭了过去。
囚车边的两个狱卒就过来,给她的脖子和肩膀上、装上一板、沉得让她连上身都直不起来的大木头枷锁。接着,七八只手就过来,按住张洛,把她强行塞进了眼前,这辆让她只能露出头的木头囚车。
张洛看看车下的人,和眼前的木枷,忍不住想起了《水浒》电视剧里、李逵拿两板斧头劫法场的情形。那个时候,宋江就该顶着这么一副木枷,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突然,她听见高俅小厮大喝一声:“立即押解罪妇张氏往菜市口凌迟。”她才觉得眼前忽然一切都变的真切了,紧张得只想呕吐。
她想扭头看看岳鲲和宗老爷子,却只看见了,高俅的小厮好像踩着什么、也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跟站在囚车里的自己,差不多高了。
(而“上马凳”张邦昌一会儿也喘着、爬上了后面另一匹马。刚才他先蹀躞着、给高俅小厮牵来手下最好的一匹马,见小厮要上去,还赶紧四肢着地,当了一回上马凳,完全不理其他人的目光。)
突然,高俅小厮想起了什么,掉头问宗泽:
“您可是南京鸿胪寺卿宗大人?”
宗泽对高俅小厮作了个揖,点点头。
“小人听说……宗大人和先帝朝章大相公侄男章豫……是同年?”
宗泽微笑着点点头。
高俅小厮今天第一次去给高俅传令的时候,不过意,在街上撞见了韦贤妃宫里的贴身侍女红钿。偏这红钿还引着一个老头,鬼鬼祟祟的。
小厮身边一个老参军偏着头,跟着看,差点走丢了,惹得小厮一阵嚷嚷。
老参军才告诉小厮:那老头子是哲宗皇帝朝章大相公的侄子章豫。这章豫除了叔叔曾反对立赵佶为皇帝外,他还跟皇帝讨厌的宗老头是同科进士(简称“同年”),听说还有私交。
本来,高俅小厮要把这消息、隐秘地报告高俅,却被主人喝去“调派火器营,镇压张洛”。
看不出老头有什么破绽来,高俅小厮又赶时间押送张洛,干脆直着问:
“大人这几日可在京中见到章相公了?可知道他与鸾鸣阁韦贤妃宫里的人相识吗?”
宗泽摇摇头:“章相公叔父因诋毁官家、触怒了钦圣太后,近支早都被贬去了舒州。小哥儿,如何这么问?”
“啊,本使……还要赶紧去向咱们殿帅复命。下次再和老爷子唠嗑。”
听见宗泽不知道章豫的事情,高俅小厮又恢复了倨傲的态度,领着众人急急得押解张洛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岳鲲才焦急的问、按住他的宗泽,怎么办。
宗泽拍拍岳虞候的肩膀:“如今连东风都来了,岳哥儿更莫要着急。”
“可是……章大相公不是张娘子家的仇人吗?当年便是他胡乱处置的、孟皇后巫蛊案呀!”
宗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却先问起岳鲲,他妻子秦娘子遇害的情况,包括每一个细节。
岳鲲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低下头:
“只是,下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天,我赶回杨家前,明明在矾楼的二层,遇见了正在那里听曲吃酒的女真质子。而我赶到杨家时,妻子尸身并未僵硬。他又如何……如何看见凶手行凶的呢?”
宗老爷子又问:“当时,尊夫人是被女真人的马鞭勒死的吗?”
岳鲲沉重的点点头,妻子的惨象仿佛还在眼前。
宗老爷子捻着胡须,沉吟起来:
“有三件事,老夫不解。一来,如果女真质子说的是真的,童贯为何叫人、连杨都虞侯全家仆妇都杀死?做这么大的案子,只为杀一人?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童贯虽然为人跋扈,却不像做这样蠢事的人。”
“可……张都都知说……”
“这便是老夫心里怀疑的第二件事。为何张都都知要轻易供出这个案子。狱卒出去的时候,他便知道有人要进来了。他何以‘当众’揭发童贯呢?”
“这……”
“第三件事,昨晚雷鸿大人手下跟踪张都都知出去找张娘子。今早又见张都都知行幸局的马车驶入死囚牢,想来黎明时分之前,张娘子已经控制了张都都知。她应该可以一早问到隐秘,又何必要拉着他进大狱,才供述?”
岳虞候也不明白。他只觉得张洛他们的身影每远一寸,心跳就加速一回,如今耳朵变只有嗡嗡的耳鸣声。
大家不好意思,昨天工作的有点累,写得不太顺畅,故事有些紊乱,所以今天不得不回炉加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