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刻的功夫,东北城门下,就安静的像平时一样了。
“神了呀!恩相,您这是……”
“宗大人,您……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雷鸿和守城的校尉笑成了两朵花。
但是,宗老爷子拿着守城校尉房里、一本老得都快碎了的旧宫城图,在灯火下,皱着眉头,直跌脚:
“坏了!雷大人,还请分配人手、速速去这里!”
宗老爷子把手停在了、宫城图中、离瑶华宫最近的西南角门上。
“是,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雷鸿忙吩咐了校尉保护好宗老爷子,自己就领着人骑马,先往瑶华宫赶。
大家才跑到半路,就看见迎面冲过来一大队人马,穿得好似禁军,要么举着火把,要么拿着钢刀长枪,最后的将帅还骑着高头大马,朝自己喊杀过来。
西城司众人立即麻了爪,可是对方离着自己已经很近了,想跑回东北城门,怕也来不及了。
雷鸿只得壮着胆子大喊:
“兄弟们不要怕,这里路面窄,最多跑四车,对方人多也施展不开!大家和他们拼了!跟老子喊,‘建功立业!保卫官家!保卫我大宋!’喊!给老子喊!”
众人只好跟着喊:
“保卫官家!保卫大宋!”
“保卫官家!保卫大宋!”
雷鸿也给自己鼓舞了起来,吼得巨雷一般:
“兄弟们!给老子杀!”
西城司的百十个士兵,就跟在雷鸿身后,朝来人掩杀过去。
对面冲过来的“禁军”,起先以为雷鸿这帮人,都跟西南角门的士兵那么软脚,可是看对方喊得山响,手里的武器轮得水车一样,先怯了三分。才交上手,就看见自己有人给砍得和烂西瓜一样,心里越发毛了。
这时偏有后面的人,不知道打哪里听见“主人跑了”这话,就急忙来寻“禁军”后方督战的骑马将领。
“XX的,那姓郭的……自己跑了?!我们平州军不就掉坑里了吗?”
这将领果然是平州张觉的手下,他也对号入座,以为是郭仙人跑了。
“是啊,高大人!整个宫里,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姓高的头目看着雷鸿正挽着钢刀,不要命的冲杀,身上脸上都满是血了,都不退,心里知道这是要‘狭路相逢勇者胜’了。可是郭仙人这一跑,他这手里的人心要散,不过是这一二刻的事情。
他只得咬了牙,驾着马,退后了十几步,才喊了声:
“小的们,给本官撑住!本官这就去……寻张大人来救援……”
说完,姓高的头领就骑着马,领着心腹,第一个撤退了。
被他扔下的手下,顿时懵了。大家纷纷掉头、也都想跑,却偏偏被后面的人挡住了,于是就互相砍杀起来。直杀得倒出空隙来,才三五人一伙的、散成小团,发了疯一样,钻着空隙,逃散去了。(所以,郭仙人从玉阁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三四批人在互相砍杀。)
雷鸿也不敢追,就赶紧领着伤兵残将,退回到东北宫门,路上正遇见好几大队打扮得好像边军的骑兵,开始在宫城里、追捕乱窜的匪军。
“恩相,这是?”
“雷大人,辛苦了!这是大相公们派人招来的各路勤王边军。”
宗泽一边安慰雷鸿,一边叫宫门卫士帮助包扎西城司伤兵:“蔡大相公和各位大人很快就会进宫。今晚,总算要过去了。”
“可是,这首恶……”
雷鸿说着,眼睛就盯上了一辆由两匹非常漂亮的小马拉的宫车。
车上没人下来,连帘子都没掀开,东北宫门的校尉就放行了。
“呀,呀!你们怎么就这么放人出入?!”雷鸿还要去拦,却被宗泽拦住了,因为刚才,就从这同一扇宫门,还出去了辆宫车。上面下来的是童贯自己,后头跟着的、是一身伤的蔡府亲随。
但是拉“空”车的马,却异常吃力。
所以,宗泽就知道是童贯要掩护人出去。但是,他更知道“穷寇莫追”,并没有出声。
守宫门的校尉,等看见小马拉的宫车走了百十步远,才小声对宗泽和雷鸿说:“两位,这……这是行幸局的车……”
“我管他!今晚这是有大刺客啊!”
“雷大人,小声些,里面的是……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都都知啊!”
“啊?”雷鸿露怯的捂住了嘴。
宗泽就笑着问他可否还有人可以派:“今晚汴梁也不太平,中贵人出宫怕有危险,大人何不派人暗中护送,锦上添花呢?”
雷鸿喜得屁股尿流,他原本还在担心宗老爷子发现他今晚派人去跟蔡京高俅报信的事情,不愿意再帮自己了,而自己刚才又因为大嘴得罪了张都都知,正不知道如何挽回。于是他就赶紧去派人跟车。
等雷鸿走远了,宗泽老爷子才搓着袖子边,抿着了嘴,问守宫门的校尉:
“张大夫半夜出宫是?”
守城校尉看看左右,确定没人听见,就伏在宗泽的耳边:
“老爷子,末将刚才听人传闲话,说兴化门被破了,好些宫人私逃了出去。怕是……今天傍晚越狱了的张会计……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