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姑姑对着近身伺候的两名宫女摆了摆手,“你们两个照顾皇后娘娘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这里就交给我来。”
宫女们对慧姑姑几乎是言听计从的,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便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出了去。
一时间,偌大的皇后寝殿,便只剩下了萧皇后和慧姑姑两人。
慧姑姑从几上端起了喝了一半的汤药,身子温婉地坐到了皇后身前,一口接着一口喂她喝药。
人躺着不动,是很难喂进去汤药的。
但是慧姑姑却不管,她像是没有看见萧皇后嘴角流下来的汤药已经弄湿了她的衣衫,枕头喝床褥,仍旧一勺又一勺地不断往皇后的口中送着。
一直到一碗汤药见底,枕头几乎湿了一半,她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碗勺。
“娘娘,太医院的药吃着不放心,这几日都是奴婢用自己的手段从外头带进来的汤药,您好好喝着一定能起药效的。”
萧皇后身子能动,但她眼眶着饱含着的泪水和眼神里不可藏的愤怒表明,她此刻神志清醒,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竭力想要发出声音来,可是所有的千言万语到了喉咙边上,就是再努力,也只能发出几声沙哑的“啊啊”。
多“啊啊”了两下,甚至就直接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响动来。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慧姑姑见状“咯咯咯”笑了起来,“娘娘,您再忍一忍,过不了多久,您就再也不会过现在这样痛苦的日子了。到时候,等你解脱了,我就也能解脱了。”
萧皇后闻言骤然又睁开了眼睛,再次竭力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控诉。
朝夕相处三十年,为想皇后做了三十年的马前卒,慧姑姑太懂得萧皇后想说什么了。
以往,萧皇后甚至都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动一动脚趾头,她就能知道萧皇后想要什么。
这次也当然不例外。
她仍旧坐在皇后床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后想问我为什么?”
萧皇后急切地“啊”了两下。
慧姑姑掩嘴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皇后娘娘如此蕙质兰心,我就不信您不懂。只是,您想要听我亲口对你说是吗?”
她摇摇头,“当初我跟了您的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现在,自然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总之,今日种种不过都是皇后娘娘应得得,这一点,你知我知地下的先人知,漫天的神佛也知。您哪,遭今日这一劫,不冤!”
说罢,她再没有理会萧皇后嘶哑的叫声,优雅从容地起身,“知雪,娘娘又打翻了药碗,还不快点过来收拾一下!”
外头应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立刻进来。
显然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些伺候皇后的宫女们早就已经熟知了,一个个都在准备干净的被褥和枕头。
趁着这个时候,慧姑姑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皇后娘娘,刚才靖宁侯来过了,他原本想进来见您一面的,但是我没有让。”
她吃吃笑了起来,“我将您对太子殿下的期许转达给了靖宁侯,我瞧着他那火急火燎离开的样子,倒是很上心。估摸着,您不久之后就要从皇后娘娘,高升成太后娘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