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有些理解王钰了，刘通那家伙做的东西只能果腹。天天吃又干又硬的炊饼，猛然见了这看起来松软，闻起来鲜香的东西怎么能不动心。
季离没说话，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牵扯到王钰和夫人的同门总要跟祭酒大人汇报一声的，他记得这夏姜好像也是青微山的吧。
被王钰踹到地上的饼得有十几张，夏姜肉疼，拿了干净的棉布巾帕沾了水想擦干净。
但那黄泥就跟染料一样，越擦糊的地方越多，再多沾些水吧，饼又被泡得皮了不好吃。
夏姜懊恼地把棉布扔到一边，这些饼算是浪费了！
剩下的饼恐怕不够吃的，还得再烙几张。
“这饼吃不得了，你们先把剩下的抬走吧，我再烙几张。”
夏姜边说边拢头发，刚刚头发被王钰扯得不像样子了，不拢起来难免会掉到面里。
手刚一触到后脑勺，一阵钻心的疼痛。
几个人也都听到了那声轻哼，刚才没注意，现在再看，那地方肿起了一个大包，沁出来的血已经结了暗红的血痂。
这丫头也是个硬气的，要换成别人早哭开了。
她不但没哭，还利落地拢起头发，又指挥几个小的往盆里到面。
季离、申和沐夕尧看得目瞪口呆，烫面、揉面、和面一气呵成，仿似在她手下的不是面粉而是宣纸一般，只不过他们作画用的是墨，她作画用的是面粉。
“师兄，师父让我来看看朝食好了没有。”
一个跟王钰差不多的少年进来，看到厨房的光景也是一惊，但他守规矩多了，也没多问。
几个人没敢再耽搁，开始忙活着往外面抬朝食。
夏姜赶在他们抬出去之前，将饼一摞一摞地切成了四角，别看她个子小够案板都要踮着脚，但仍切地十分干脆利落。
醒面的功夫，夏姜还拿起地上的木桶帮着往桶里舀米粥。
米粥熬得时间不短，表面上浮了一层米油，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米香。粥熬得稍有些稠了，时间没有掌握好的缘故。
夏姜专心地往木桶里舀粥，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沐夕尧冷冷地注视着灶台前的这个小丫头，直到她要回身时才赶忙换回那张沉默的面孔。
“已经舀满了，可以拿出去了。”
沐夕尧没吭声，径直接过木桶走了。
这人，连句话也不说！算了，反正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管他呢。
夏姜又忙活了一通，将剩下的面烙了出来。
“行啊，夏姜，做得不错！”
公子申是过来拿剩下的饼的，刚刚在饭堂上大家虽都没说话，可动作代表了一切啊，夏姜烙出来的饼消失的速度明显快于刘通的炊饼啊。
他还琢磨着要不要偷偷带几张回去，给御膳房那几个老头子尝尝，刺激刺激他们，说不准就能开发出点儿新菜式了，每天那老几样，他都吃吐了。
忙完了这通，夏姜才有机会坐回板凳上休息。
几个小的并不跟着她坐下来，反而立成了一排，脑袋垂得低低的，跟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夏姜想了想就明白了，他们大概是为刚刚的事内疚呢，刚刚她跟王钰打架的时候，他们只缩在墙角没有上前帮忙。
但看那几个孩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是怕狠了那人的，之前还不知道受过多少欺负呢，自己又怎么能怪他们呢。
夏姜故意支使他们去刷锅刷盆收拾案板，等忙完了这些事情，那几个小孩子的情绪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夏姜才重新招呼那几个小萝卜头过来。“看这是什么？”
几个小的看到那东西后，眼睛一瞬间像有光冒出来一般。但似乎又不敢相信，眼睛在锅里剩的几张饼和夏姜的脸上不停地穿梭。
“等我炒个肉渣白菜，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几个小的一起点了点儿头，夏姜笑了笑，将熬油剩下的肉渣倒进锅里，又切了些白菜翻炒起来。
几个小的吃的很开心，一盘菜上来没多久就吃光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夏姜姐。。。。。。”
“怎么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
“那几个饼我们可不可以拿回家？”他指了指灶台上放着的之前落在地上的饼，“我们可以用工钱买，因为太好吃了，想让我阿嬷尝尝。”
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几个小萝卜头也围在夏姜周围，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不好！”
看夏姜一口回绝了，男孩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夏姜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那些都脏了不能吃了，我再烙几张新饼给你们带回去好不好。”
几个小的闻言，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谢谢夏姜姐！”
来厨房还餐具的季离和沐夕尧脚步同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各自拿着东西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