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十几个小时,飞机在安城国际机场落地,白忱解开安全带,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却是有增无减。
推着行李箱刚步出人行通道,接机的人群中站着两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兄弟,这。”游斯宾的手臂向上晃了一下,一旁的常平也注意到他。
心里的沉重顿时减轻,白忱迈开大长腿往外走去。
坐在玛莎拉蒂里,常平口无遮拦,“老白,不是我说你,看你一副老实样,不哼不哈地就把咱们的妹妹给搞了。”
闻言,白忱的嘴角牵了牵。
正在给两人当司机的游斯宾深深叹一口气,“怪不得当年我要妹妹给我当童养媳,他一直反对来着。原来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去了。”
白忱没什么心情开玩笑,但也不想太扫兴,“那杨小姐怎么办?”
游斯宾死要面子活受罪,“还能怎么办?小爷我还能在她那棵小树上吊死?想开点,人生苦短,怎么也得潇洒走一回啊。”
“是要想开点,听说杨小姐的意中人是老顾。”常平就喜欢干这种往人伤疤撒盐的缺德事,“看来老游,你魅力不行啊。”
“滚!”
提起顾淮云,白忱说道,“上个月我去纽约,还和老大一起吃过饭。”
游斯宾立即问,“他没说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近期有回国的打算,他爷爷要他回来接掌顾氏集团。”白忱说道。
白忱和沈念这一对苦命鸳鸯被沈念她妈棒打的事,常平早已听游斯宾说过,“唉,老白,要不你也回国得了,和咱们的妹妹双宿双飞。”
回国,白忱不是没考虑过,如果最后一定要他这么做,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失去沈念的代价,他付不起。
“嗯,我知道。”不论在什么情况下,白忱的笑永远都是那么纯白、温暖。
半个小时后,玛莎拉蒂高调地停靠在酒店前门。游斯宾拔下钥匙,递给给他开门的门童,戴上墨镜,长驱直入酒店大堂。
将白忱送到沈念入住的房间门外,常平无聊地给他打气,“去吧,没有人打扰你们,想做什么抓紧机会,昂。”
游斯宾更直接,手里拎着的纸袋交给白忱,“拿着吧,应有尽有。就是妹妹还小,也不要太禽兽了。”
对这不靠谱的两人,白忱很是无语,抢过游斯宾给他的纸袋,连看都没看,“你们能不能别添乱?”
“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游斯宾伸手勾住他的肩,“记住,只有你愿不愿意,不然谁都没有权利阻拦你和妹妹在一起。”
学法学的常平从另一边也勾住他,“实在没办法,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先把兄妹关系解除了,再去民政局把证领了,从此夫妻双双把家还。多大点的事儿!”
游斯宾的手臂使劲,重新将他拉过去,“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兄弟给你撑腰,别怂,也别怕,嗯?”
虽然两人的支持不伦不类,但白忱还是感受到十多年来的兄弟情。
感动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卡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点头,“嗯嗯。”
游斯宾和常平挥了挥手,然后勾肩搭背地走了。安静的过道上只余白忱一人,被不靠谱二人组搅和掉的紧张和忐忑又慢慢聚拢。
白忱捏了捏头发,又摸了摸脸。舟车劳顿一天一夜,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困顿。接着白忱又抬起手臂,闻了闻,味道似乎也不是特别好。
他失策了。他和沈念有三四年的时间未见,应该找个地方先捯饬好自己再来见她。
但又舍不得走开。
只要一敲响这道门,她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此时此刻他一分钟都耽搁不得。
怕自己退缩,白忱驱使自己的本能,敲了门。
门敲过之后,白忱控制着呼吸速度,静静等待。他甚至在脑海里反复练习要和沈念说的话。
时间过去一两分钟之久,胡桃木色的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白忱抬起手正要再敲一次,房门猝然打开。两三步之遥的地方,沈念正抚门站立,神色悲戚,“哥哥……”
双手抬起,还没等完全张开,沈念已是像倦鸟归巢般扑入他的怀里。
“哥哥。”
白忱拥紧女孩瘦弱的身体,心绪纷杂紊乱,轻声慨叹,“哥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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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几天了,被游斯宾接到酒店后沈念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更没有和她妈联系过。她也知道自己闯下了一个不小的祸,但她不想妥协,也不能妥协。
她从小听话到大,什么事情都顺从着她妈的意思,就这一次,她坚决不让步。
但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勇敢和无畏。好几次她都从噩梦中惊醒,梦见她妈哭着问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孝。接下去的半个夜晚她就枯坐着看天空从深黑到翻起了鱼肚白。
她不让步,她妈更不会。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她妈向谁服过软。
越是清楚这一点,她就越是害怕。
因为她一点都没把握能赢过她妈。
她妈是无所不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谁跟她斗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沈念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这个无所不能的女人的对立面,跟她斗。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这世上最亲的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会变成敌人,会变成这么扎心的局面。
明明她也爱着她妈的,不比她对白忱的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