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浅话音一落,那纸糊的鹦鹉就上道地吼了一嗓:“狗东西,给老娘再唱一段!”
“……”
玄风浅瞅着卷翅叉腰的纸鹦鹉,总感觉它跟成精了似的,连说话的口气都同她如出一辙。
屋外,冷夜轻抿着削薄的唇,狭长的眼眸中蕴藏着点点的无奈。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求助于斜靠在他肩膀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的无涯,“乖,给阿浅唱一段。”
“嘎...妾身才不是狗东西,阿浅说了,她要听狗东西唱。”
“有种再说一遍?”
冷夜掐着它毛茸茸的脸颊,不容商榷地道:“叫你做什么,乖乖照做就是。不然,本尊就把你送去妖界联姻。”
“哼!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人渣。”
“大猪蹄子!”
……
无涯学着玄风浅的口气,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冷夜眉梢一挑,冷不丁地向无涯投去了一个充斥着威胁意味的眼神。
迫于无奈,无涯只得强颜欢笑地唱了一段又一段。
一连过了十多日,冷夜仿若扎根在门外一般,即便未曾得到过玄风浅的回应,依旧耐着性子在屋外候着。
“尊上,这都半个月了,阿浅怎么还没消气?”
无涯嗑够了瓜子,此刻正一头栽在甜瓜里,吧唧吧唧地大快朵颐着。
冷夜扫了一眼胖得跟球儿一般,鸟没鸟样的无涯,沉声道:“是本尊有错在先。”
“妾身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儿?这都大半个月了,阿浅不愿见你也就算了,为何连她母后都不肯见?”
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一根细长的茸毛,百无聊赖地修整着面颊上萌出的杂毛。
冷夜早就得知玄风浅不在屋中。
之所以坚持在门外候着,无非是想要让她看到他的态度。
他原以为等她个十来天,她便会乖乖溜回屋中。
可这都半个月了,依旧杳无音讯。
下一瞬,他再也耐不住性子,推门而入,径直行至卧榻前,双指拎起了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的纸鹦鹉,“她在哪?”
“狗东西唱得真不赖!”
纸鹦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听闻冷夜的声音,张口就是溢美之词。
冷夜强忍着想将这纸鹦鹉撕烂的冲动,冷声问道:“她在哪?”
纸鹦鹉许是被他身上的王者之气所震,再不敢装疯卖傻,一本正经地道:“帝姬跟西海二皇子跑了。”
“岂有此理!”
冷夜低醇的声色中透着几分阴鹜,周身煞气似骤至的疾风,将他的袖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原以为,玄风浅不过是出去散散心。
不成想,她竟敢背着他,同其他男人私奔!
“他们去了何处?”
冷夜眸中火花四溢,怒不可遏地吼道。
纸鹦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道:“他们去找了司命星君,应当是想着去凡间走一遭,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凡间佳偶。”
“好一个西海二皇子!”
冷夜咬牙切齿地道,他本想着直截了当地冲去西海,将御宸的老巢一锅端了。
却又担忧玄风浅会被她过于强硬的手段吓懵。
深思熟虑之下,他只得强忍着怒气,暂且先去凡间走一遭。
阿嚏——
此刻,正同御宸一道蹲伏在凡间洛明城刘员外府院墙上的玄风浅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侧了侧鼻子,双手紧捂着起伏不定的心口,略显焦虑地道:“冷夜那渣狗玩意儿该不会发现了吧?”
御宸双手托腮,目无斜视地盯着端坐在古井边正用猪苓沐发的予烟,随口敷衍道:“怕什么?依我看,他早就被你吃的死死的。你再怎么使劲儿折腾,他都不会同你计较。”
“不成,我须得回仙界一趟。”
玄风浅总觉心里不踏实,忧心忡忡地道。
“姑奶奶,予烟明儿个就要被她老爹嫁给城东那风流成性的李二少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掉链子!再说,凡间一日,仙界不过一罗预,误不了事儿。”御宸掐着手指,飞快地换算着仙界和凡间的时间差。
“说的也是。”
经御宸这么一说,玄风浅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她回过神,随手翻看着御宸向她递来的生死簿,沉声言之:“生死簿上,只给了予烟两个选择。一是于明日巳时末刻,因抢亲劫匪的施暴,意外致死。二是卒于七日后的子时,被李二少施暴致死。”
“帝姬,您好人做到底,再帮御某一个忙,可好?”
御宸实在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予烟被人施暴毒打,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求助于玄风浅。
玄风浅深知擅自更改他人的命数势必会遭反噬,不过她亦不忍心看着柔弱不堪的予烟惨遭他人凌辱。
深思熟虑之下,她终是轻轻颔了颔首,“我该怎么做?”
“你知道的,凡间施法乃大忌。既不能施法,又不能伤人,此情此景之下,只能委屈帝姬替小烟披一次嫁衣。你且放心,若是被督查的星官发现,所有后果均由我来承担。”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予烟嫁给那风流成性的李二少,然后你趁机掳走予烟,同她在凡间过上一段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玄风浅满头黑线,没好气地反问着他。
御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帝姬的大恩大德,御某必定会铭记在心。”
玄风浅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御宸的请求。
对她而言,代嫁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要知道,她毕竟是纯元仙体。
不论是抢亲的劫匪,亦或是纨绔风流的李二少,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纵她不能施法,自保亦是绰绰有余。
她只是有些不情愿披上那殷红的嫁衣。
上一次身披嫁衣之时,她正深陷于暗无天日的九幽魔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