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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要嘲讽周含章的意思,但是我有点儿怀疑他三十几岁就过着八十岁老年人的生活。
我的意思是他很养生,不吃快餐。
周含章靠着椅背看我,似乎有点儿尴尬。
为了缓解这尴尬,我笑着说:“周老师,要不这样,这顿我请,你欠我一顿。”
周含章抬眼看我,好像不太高兴。
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有这么一种本事,能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尴尬。
“再说吧。”他低头,又喝了口可乐。
他这人喝可乐像是喝药,非要皱着眉头,像是可乐多对不起他似的。
我拿着薯条,沾了番茄酱:“周老师,那个……您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您新书的事儿才来找您的?”
我记得跟他见面的第一天我就说我是替我爸来看他,以及因为自己对他仰慕已久所以才来登门拜访的,如果我没记错,我是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关于他新书的事。
难不成有人出卖了我?
他捏着可乐杯子,我总觉得他把那东西当成我的脑子了。
周含章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
“上次你来的时候,戴着工作牌。”
怎么说呢?我真的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白未是吧?”他说,“那本书确实已经完成,但我也跟你们主编说得很清楚,完全没有出版的意愿,不管你们来多少人游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周老师,”反正已经暴露,我也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我确实是因为您的新书来的,但我也的确是您的读者。”
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且诚恳:“我高考结束那年读了您的《野渡》,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读国内当代作家的作品,而且,或许是因为我从小生长在城市里,又赶上计划生育周围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在情感方面十分冷漠,以前简单了解过一些国内涉及到乡村和亲情的题材都完全不感兴趣不想去读,可您的《野渡》打开了我封闭的门,让我知道自己有多浅薄。”
这些话不是虚的,我在《野渡》之前真的不喜欢国内当代作家的作品,我总是觉得那些文字充满了一股“土”气,并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不合我的口味。
后来我突然明白,其实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是我见识短浅,书没读多少就开始妄下结论,这只会暴露我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