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五指轻夹着杯沿,笑笑:“别被他骗了,凶得很。”
杜钲撇嘴:“也是,林余就……啊不对,那个,怎……怎么凶来着?”
沈宣微偏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很轻地扫过:“嗯,就和他一样凶。”
杜钲开始挠后脑勺:“沈宣,你…”
沈宣放下杯子,换了个姿势把肩上软软的小家伙搂进怀里,掀开外套捂住他的手脚,随后指尖抹了抹他的额头:“没什么,我已经接受了。”
杜钲不太赞同:“你难受你就哭出来,说什么已经接受了,那干嘛还喝酒啊?你说你与世隔绝这么些年,闷不闷?”
沈宣还是看着孩子,只是声音变得低了:“难受啊,怎么不难受?每次给这小家伙过生日我都特别特别难受,昨天还差点躲被子里哭呢,但是……哭不出来了,早就哭不出来了。”
杜钲喉头发苦。
沈宣的平静里藏着巨大的无望,能在几分钟内吞噬一个人。
沈宣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朝他举杯:“不说了,喝醉了好……好睡觉,明天带你在这转转,环境…特别好,要什么有什么。”
杜钲忽然伸手夺过他的杯子:“沈宣,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沈宣已经有了醉态,眸子眯着,双手后撑在沙滩上笑:“担心什么啊你,那家伙都走了三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不还好好在这里,你看看这小家伙,长得多好,我还等着他长大……我…我等他长大……”
杜钲眼睫颤了颤,拉住沈宣的手臂:“别说了,去睡会儿。”
沈宣晃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腕:“杜钲,那时候,谢谢你,抱歉一直到现在才和你联系……对不起…”
“你说什么胡话,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起来,再吹风要感冒了。”
沈宣固执地摇头:“我给坨坨遮好了,不会感冒。”
杜钲简直火冒三丈:“沈宣!我说你呢!这小万物之灵能感什么冒啊!你别一副这种死样子,世界没了林余不继续转啊?你就这么……这么…”
沈宣拥紧怀里的孩子,抬起头,眼神没什么焦距,茫茫凝向他:“他会的,会感冒。”
“我不是和你纠结这个问题……你放下!”杜钲见沈宣又把沙滩上的杯子拿起来往嘴里灌,心疼得不知能怎么办,他惯不会温柔安慰人,只好用最强硬的办法再次抢走杯子,然后把沈宣横抱起来往屋子里搬。
这么一抬,心里更凄凉,沈宣已经轻得不成样子,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篮球场上随手能投三分的人了,也不是那个拎着闯了祸的小人鱼气势汹汹地往家里走的人。他单薄得像张纸。
杜钲是真的愁了,他不可能在这里久待,但沈宣也肯定不会和他回去,可他真的怕沈宣把自己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