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狱所外爆发了枪声,直升机的发动机仿佛悬在脑袋顶上,杜钲惶恐地直起身盯住门口,又过了几秒,钢铁撞击地面的震动致使地面发颤,更大的爆炸冲击波使得天花板都落下几缕墙灰。
这阵骚乱过去以后,四周就陷入了截然相反的死寂。
砰一声,铁门如同虚设,被轻巧破开,闪着金瞳的男人赤着上身站在门口,手臂上青筋暴起,杜钲喉结上下滑动:“林余。”
下一刻,林余风一般闪在他面前,在他反应过来前把沈宣纳入怀中,他怔怔看着林余,林余却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他跟在林余身后往外走,看见了他背上的弹痕,也看见了外面坠落的直升机和狼藉的一切——枪炮最终还是对准了林余。无论他是否善类,人们总是更希望了决后患。
当真残忍。
杜钲看着林余越来越远的背影,眼前模糊,这或许是他和沈宣最后一次见面,他挽留不了,也不愿挽留,尽管这两个人所经历的一切是他无法想象的,但他能看出来信任是怎样一点点被磨灭的。
沈宣的目光没什么焦点,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攀上了林余的指尖,轻轻摸了一下,还是那么冰凉,却是他这么久以来感觉到最温暖的东西了。
他们回到了那个小木屋,再也无人打扰的地方。那是坨坨诞生的地方,也最终成为沈宣逝去的地方。
几经折磨,奄奄一息,沈宣缩在林余怀里发抖,而他怀里多了个小家伙,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额角一抹血,初见这陌生的一切,他有点害怕,所以手指紧紧抓住沈宣的衣服。
第一次尝试着用稚嫩的嗓子发出真实的音节,他还被噎了一下,团成一团在沈宣怀里泛委屈:“爹地。”
沈宣眼睫颤了颤,终是没睁开,他最后一次抿了抿唇,嘴里全是咬出来的细小伤口,想要笑笑都觉得疼。
浑身的血大概都流尽了,所以他的体温快要和林余融为一体。
林余一句话也没说出口,满面湿潮,泪水没有间断地从下巴尖滴到沈宣的额上,他不敢动,不敢低头吻沈宣,他太害怕了。这辈子不长,可他知道他再也不会看见那么多血,比那些被他炸断的残躯还要浓厚,还要深红,还要源源不断。他的宣哥一点也不强壮,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能流呢?他那么白,一点点红放在身上都刺眼,这样大片的鲜红把他的脚踝都渗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