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动眼睛看她在我肩膀上的发顶,发现她根本没有抬头来看我,她只是在问我。
“没……。”
“你不太诚实啊小朋友。”
她乐吟吟的自顾自的轻声笑起来。
我确实不诚实,我承认,她跟白欢站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吃醋了,刚才我也确实害羞了。
“我对白欢感兴趣过一段时间。”
地铁灯光在白天不那么明显,进入隧道那种区别于日光的白光才有存在感。她这句解释让我猝不及防。
“她大概十七岁的时候,是个冷清禁欲的小可爱,人站在灯红酒绿里,别人都是浑浊一片,她却让所有霓虹颜色,清晰有界限的附着在自己的皮肤上,仿佛有一天,只要她想洗,就能洗干净一样。我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好看的女孩子。”
白欢好看,这一点我也同意。我突然对自己的外貌有些怀疑。
“我喜欢她的冷静与自持,说起来我那时候跟你差不多年纪,比白欢还要大七八岁,我却还做不到她那样的理智和清晰。”
所以你不仅喜欢她的脸还喜欢她的灵魂?我有一种被假想敌打败的悲伤感,像白欢嫉妒我在韩国整整陪了Yolanda五年一样,我在陪伴Yolanda的时候,林诗榆却在围着白欢转。现在好了,白欢也成了我不得不防范的情敌。
“我其实挺小孩儿脾气的。我恐惧失去,害怕离别,渴望爱与温柔。我是喜欢被人爱多过于去爱人的。”
恐惧失去?我突然心疼的想伸手抱住她。
“爱瑜的名字是她扭着父亲自己改的。”
她哭了,极大的悲伤浸透整个车厢,我在听到她的哭音那一瞬,口鼻淹没进悲伤的海洋中,缓缓窒息。
“父亲小时候就说,是妹妹替你承受了所有病痛,我的一生都该抱着罪恶感。
爱瑜七岁看我不快乐,就会强硬窝进我怀里安慰我,说她永远爱姐姐。
父亲说,怎么就不是你林诗榆,怎么死的不是你林诗榆?”
我想抱紧她,整个身体却像没有得到启动命令的机器,僵硬的坐着,她靠在我的肩膀静静地流泪,她没有抽泣,也没有委屈,仿佛只是在习以为常的讲述一件伤心事。
(三)水中月
“哎呀,一不小心矫情了呢。”
成熟,女人的心境调节能力强悍优雅,也就三四秒的时间,眼泪仿佛云烟掠过,再看她精致妆容的脸,又恢复了平静温和。
多少人用锋利妆容外露出自己内心的伤疤和疼痛,她偏偏用美丽糖衣包裹着内心苦药一般的涩忍,让人迷恋的同时,心甘情愿一口一口尝下她的苦味。
我喜欢她外表的甜美,更怜爱她内心的苦味,这世上从里到外都是蜜糖的女人是不存在的,这样幻想也是无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