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明明睡得比以前踏实。”他不满地敲了敲碗沿,发出叮当的脆响,“再说我初来乍到,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那边?”
“你不是会说法语吗?”
“你也说了一千个词汇不够啊!”杜清劭据理力争,大有小两口新婚燕尔拌嘴的气势。洛铭没有吵架的欲望,只是淡淡扫了眼:“他们会和你说英语的。”
杜清劭不依不饶,垮起个小狗批脸,一边却不忘吹自己媳妇儿两句:“那肯定也没有你吐字清晰、发音好听。”
这下洛铭彻底不想理他了,拿起手机和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到了最后的位置上。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扭曲,索性选择了回避。
刚才晒着太阳、靠在杜清劭肩上睡的那几小时,可能是他印象中最安稳的时光。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和他同样浅金色头发的女人,似乎是妈妈,把他从森严的古欧式城堡里带出来。他就盯着那个女人高高盘起的长发背影,一路走到了公园的空地上。
那里有很多同龄小孩在玩耍,突然有个孩子抱着球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女人说去吧,然后便转身离去。他瞬间方寸大乱,拼命追上去求她别走,可女人再也没有回头。
类似的梦他做过千万遍,也是他每次惊醒呆坐在床里看凌晨巴黎街头的噩梦。
这时那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拉起他的手往手心里塞了颗糖。梦境里的他隐约意识到,或许女人的离开并不是终点。
……
洛铭无力地叹了口气。他不想让杜清劭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依赖他,甚至在醒来后察觉方才的失态,冷冰冰地朝他发了通脾气。
内心很平静,却如同食不知味,鼻尖无征兆地弥漫出一股酸涩。他无奈地深吸了几口气,缩在座椅上听杜清劭自由滑的配乐。
上段时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着几件事弄得他喘不过气,也稀里糊涂多吃了不少药,导致现在思维有些迟钝,给杜清劭准备的编舞怎么尝试都不满意。
恋爱后的两人情绪似乎能相同。杜清劭透过座椅间的缝隙回头,将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走之前他还特地问过潘立书怎么和这类病人长期相处,队医给的答案是适当留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
但杜清劭已经大致猜到他的心事了。
在原地坐了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他起身走到了洛铭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口琴。
短促沉郁的音符响起,裹挟着暗流涌动的茫茫宇宙,随着琴声流淌。单人生疏的演奏远远不及诞生于交响乐团的原曲震撼,却在短暂的循环后与洛铭耳机里的乐声重合,重叠成一段错落有致的音乐。
一面是慷慨激昂的战斗宣言,一面是爱人无言哽咽的忍痛之别。
吧嗒——,手机砸在了座椅上,洛铭扭头看向沉浸在音乐中的少年,似乎想明白之前缺少的东西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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