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鸿看着他,避而不说。休赛季开始后,他已经试着练了一个月,总共只有五六次成功落冰,还不包括有存周和步伐滑出的现象。
面对教练犹豫的目光,他置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之前不是都成功过了吗,你干嘛不让我跳?难道今年练不出来,明年就咻一下子跳成了?”
勾手四周跳是除了阿克塞尔跳以外最难的四周跳,因此基础分值也是最高的。五六年前全世界会跳的还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男单四周跳实现了质的飞跃,隔壁日韩俄厉害的小男单都会举小手跳这玩意儿了。
没办法,只能学啊。
叶飞鸿也被他看得无奈:“行,但是只能跳二十次,现在还是身体重要。”
得到许可后的杜清劭立刻屁颠屁颠地滑向长挡板的一侧,绕着场边开始压步加速。说实话四周跳的感觉真的很特别,如果能毫不费力地完成,他一定会特别享受这个过程。
眼前的一切——五星红旗、励志标语都飞快地在眼前划过,耳边风声飒飒。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余光估算着起跳时机和距离挡板的位置,将身体调整到右后外刃触冰,左刀齿点冰、起跳。
一次根本不在状态,起跳的时候自己就有感觉,跳空后歪歪扭扭地站在了冰面上。
“又在练勾手跳啊,太拼了。”队友小声感慨。
“似乎有点紧张。”叶飞鸿滑到他身边,“不要先收手,点冰的时候要用上半身和胸腔的力量把自己带过去。”
“嗯,知道了。”杜清劭听话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害怕,起跳瞬间大脑几乎空白,心脏也要跳出嗓子眼,然后闭着眼在空中稀里糊涂地转几圈,落地的时候脑子还是空的,就是凭借肌肉记忆做接下去的动作。
二次还是失败,直接栽在了冰面上。但摔得多了,在落地那瞬间他已经能通过空中轴心和刀刃触冰的感觉判断自己能否成功,然后在几毫秒的时间里调整身体状态,以最大限度的缓冲落冰,免得把尾椎骨、脚踝等重要的关节摔伤。
沿着冰面滑出一小段距离,熟悉的地方再次传来痛感,他仰面朝天瞥了眼头顶的大灯,泄愤地捶了下冰面,才起身拍掉肩上的冰屑。
“刀齿先落冰了,准备落冰前还需要找一下重心。”教练帮他纠正错误。
他点头,爬起来调整好状态,继续第三次、第四次试验,慢慢找感觉,之前伤过的地方也因为不断摔倒,痛感逐渐积累。
也不知道摔了第几次,落冰时候痛感异常尖锐,杜清劭缓了下神,见摔倒那段冰面上隐约擦出了淡红的血迹,眼疾手快地把地上抹干净,又隔着衣服悄悄地抹了一把。
淡淡的血腥味在指间蔓延开。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生理性地眼泪止不住泛上来,眼前的冰场也有些模糊。
见他站在那儿不动,叶飞鸿赶紧上前:“怎么样,没事吧?”
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没事,就是肩上擦破点皮。”
“今天先别练了,我把刚才的录像给你,回头再研究。”
“不行,”他仰起脖子死撑,“我有感觉了,不就破点皮吗,待会儿双氧水洗一下就好了。”
说完转身就打算继续,不料扭头瞬间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洛铭双手环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场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突然叹了口气,垂下眼眸,嘴边还不屑地啧了声,二话没说转身离去。
他什么意思?看不起自己?短短几秒,杜清劭目瞪口呆,忘了疼也忘记了练习,冲到场边装上保护套,刷刷两下就冲了出去,在屋外把他拦下。
“喂!你给我回来!”
洛铭见状收敛起轻蔑的神色,淡淡道:“果然,只有这种方法能让你休息。”
“?”杜清劭哑然,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气得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
“我也是为你好。你的其他两种四周跳,无论是高远度还是落冰都很不错了。新赛季把它们打磨好,现在还小,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闭嘴!别再拿年龄的事情来说我了。”他闻言立刻来气,踩着冰刀鞋重重地上前两步,抬手将洛铭逼退在墙面上,“登上成年组的舞台,无论是17还是27,有伤的没伤的,滑不好就是没成绩,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弱者就给同情分的。”
“我有自己的打算,要是真的伤到站不起,我就去高考。反正脑子也不笨,复习一年也能上个好大学。”
虽然嘴上轻松,说起这个话题,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宋汤昊的战书、齐悦的殷殷期待,一切言犹在耳。他心里五味杂陈,抵在墙面上的手逐渐攥紧成拳:“你个笨蛋,根本不懂我们运动员的世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连芭蕾舞都不跳了,还当着自己的粉丝哭唧唧。丢不丢人?难怪会被这么多人看不起!”
他几乎是咆哮而出,一直积攒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洛铭见他这副模样,慌张地躲开眼神,却低头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顺着脑海涌进,顺着温热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杜憨憨:对外统一战线,对内我媳妇儿只有自己能骂√(看他日后跪洗衣板的姿势表不标准)
PS:看到很多收藏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个题材真的很小众,我也是耐不住寂寞自己产粮吃。虽然做好了冷题材冷板凳的准备,但还是很不要脸地求个评论
这章唠一下我自己(?)其实本人是个没见过冰场的南方憨憨,小时候滑过4年旱冰,后来去北方求学后终于见到冰了(狗头),于是就有了这篇文。我也没见过专业运动员怎么训练,只能做到尽量“看起来”专业。
擦冰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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