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几人一同看向跨门而入的人。
尉迟云逸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因为陌景言说是不想造成额外的困扰,所以便没有让他跨入门槛。总是如此,他还是侧耳倾听,想要明白那人所说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与尉迟云逸对视了一眼后,陌景言一脸淡定的抬脚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众人,并微微欠了欠身,“爹,娘,哥哥,嫂子,中午好。”
“不要和我们客套,我只想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让他走,还是让我现在杀了他?”陌毅冷眼问道。
“爹,你杀不了他。”陌景言顿了顿,“先前之所以他会落入你的阵,只是因为没有设防罢了,现在他有了提防那个,又怎么会允许你伤害他?”
“哦?说的那小子很厉害似的。”陌毅对儿子的言论嗤之以鼻,他可是被公认为令妖类闻风丧胆的捉妖师,又怎么会制服不了一个妖?
“云逸兄当然厉害了,”说着,陌景言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自豪的神情,“他可不是一般的妖,他是妖界的尊主啊!而且还被天帝赋予了永生的权利,他的能力非同小可。”瞧,原本是天帝对尉迟云逸的惩罚,硬生生被陌景言说成了奖励。
“妖界尊主?天帝?”陌毅的身子顿时间向前倾了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转而看向另外三人,除了陌景初之外,其余两人也皆是如此神情。
陌毅惊呆了,原来尉迟云逸不仅仅是妖,还是妖界尊主,更和天帝有了交集……那么这样说来,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过转念一想,管他什么人物背景呢,只要是有损于家族名誉的,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当然不能容忍它的存在。陌家的名声既然是在人界传开的,那就与天界妖界没有一丝关系,自己只要管好自己的儿子便好。
“嗯哼。”陌景言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叶姬扶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陌毅,陌毅也看了叶姬一眼,随后转向陌景言,“所以你现在仅仅是想告诉我,我杀不了他?”
“不仅仅如此。”陌景言吸了口气,“爹你不是让我一定要做出所谓的选择吗?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爹你们要听吗?”
闻言,陌景初皱了皱。看来,这个应该就是昨晚弟弟对自己保密的内容了……可是为何自己的心跳会变得如此之快?
“说。”陌毅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们介意的是什么,你们介意的一是尉迟云逸的身份,二是介意他为男子。这两件事情中,无论哪件传出去都会对我们陌家造成很大的影响。相比之下,前者更甚,不是吗?”说到这里,陌景言看向陌毅,“可是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云逸兄,可我也不想背上损害家族名誉的恶名,所以我决定,和陌家断绝关系,从此我陌景言,和陌家再无瓜葛。”
“什么?!你个逆子!”听此,陌毅一个冲动便站起了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了陌景言面前,抬起手来就要狠狠地扇下去。
不过他的手并未能够扇下去,而是在半空中便被尉迟云逸紧紧地扣住。原来是尉迟云逸听此也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陌景言所说的方法竟会是断绝关系。之前陌毅前辈已经打过陌景言一次了,那时的自己是被捆住所以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既然行动自由,就不能允许陌毅前辈的那一巴掌落在陌景言身上,就算陌毅是陌景言的爹爹也不行。所以他在陌毅起身那一瞬间便身形一动挡在了陌景言身前,为他挡住那个巴掌。
“你个不知好歹的小辈,放开我!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陌毅冲着尉迟云逸吼道。
“前辈,您是我最崇敬的捉妖师,但是我不能让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陌景言。”尉迟云逸说道,手上的力气又在不动声色间增大了一些。
“嘶……”吃痛的手腕使陌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想再使劲一下,却不知尉迟云逸使用了什么方法令自己浑身无力。“陌景言!你竟然为了一个妖类要和生你养你的陌家断绝关系?你知道你断掉的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吗?”由于不能动手,陌毅只好恶狠狠地看向尉迟云逸身后的陌景言。
“生我养我?爹,你要知道,在我十五岁的那年,你和娘双双去浪迹天涯,然后哥哥也去了南方。今年我二十四岁,在这九年间,是云逸兄陪伴在我的身边,也是他教给了我很多我以前都不懂的道理。而且以后的无数年,都将是云逸兄和我共同走完。你们只是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十五年而已,只有十五年我对你们的感觉最深。所以爹,你觉得你们还重要吗?”
说罢,陌景言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他不想讲话说的这么绝对,毕竟他还是打心眼儿里爱着自己的爹娘。是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岂是说断就能断了的?可是鉴于自己不能也不会放开尉迟云逸,有需要考虑到家族的名声,只有这样做才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纵使心痛,却只能这样做了啊!否则要怎么办?生离?死别?都做不到。
在听了陌景言的一番话以后,叶姬泪眼婆娑的站起身来向着陌景言走去,“言儿,娘说了娘会理解你的,可是娘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何不要我这个娘了啊……”
“娘,对不起……”陌景言咬咬嘴唇,顿时跪了下去,“请受不孝子一拜,这一拜,我就和陌家再无任何关系,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到陌家的名誉了吧!”说罢,陌景言将头低了下去。
与此同时,叶姬悲伤过度的晕了过去,双眼一闭就向后倒了去,好在陌景初即使赶来扶住了她。
陌景言神情复杂的看了陌景言一眼,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云逸兄,我们走吧。回暗夜,我不想再回到人界了。”末了,陌景言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人:盛怒却无法动手的父亲,已经昏迷过去的母亲,神情复杂的哥哥,以及不知所措的嫂子。
“好。”尉迟云逸答道。他确实不曾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但是这样的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的选择。
几乎是转眼间,尉迟云逸与陌景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陌家,陌家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良久后,陌毅的眼角终于流下两股泪水,一瞬间,他变得苍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