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我走了,该上学去了。”我理了一下衣裳,跟他道了声回见。
“呀!一阵风来,分明是兰麝氤氲之气……”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我知道我背错了,但我还是喜欢这么做,不是挑衅,只是……
只是……
有些话,的确是说不出口,有些意味也的确是言语不能绘。
“余清欢!”夫子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面无愠色,估计是没生气。
夫子年龄不大,还没读完书就来教课了,也就比我们大个七八岁。听说是想参加革命,他爹不让,一气之下让他辍学,他倒也不闲着,来这里教书。
按他的话来说,教书就教书吧,总比闲着好,能教出一代是一代。
向来,他上学时成绩应该是很好,不然怎么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呢?
我缓缓站了起来,应了一句“在”。
“你背的是什么?”
“子衿。出自《诗经郑风》”
“我让背的是什么?”
“短歌行,曹操的。”
“来,你背一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首诗我早就会背了,它和《子衿》真的很像,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人为呢?
老师终是叹了口气,无奈到,“你坐吧。”
没事了?我还以为要抄弟子规抄他个几十遍呢。
放学的时候,老师叫住了我。
“你是个伶俐的丫头,将来会有出息的,只是这性子该改,太倔。”
他是这般对我说的。
我知道的,但是,我本不是这样的。
谁小的时候不是个在父母怀里讨巧的娃娃啊,只是我先没了娘,再没了爹罢了。
有爹生没娘养,这就话在我身上真是恰当的很。
算了,不管了,我听惯了,也挺的累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吧,这次,是我装聋作哑了……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这曲子,快是一种情调,慢,又是一种情调,我故意拉长了音,听起来更为凄切动人。
若是真能打动几个人的真心,就好了……
真的,若真是那样,知足了。
依旧有人往铁碗里扔铜钱,不过,比上回少了一些,可能我今天回去的时候会从半碗饭里再减去一半吧。
算了,不图那个了。
有就行了,哪贪那么多呢?贪心不足蛇吞象啊,那是我们村子教导我的道理。
我很贪心嘛?没有吧……
但也许我真的很贪心,我想我的父母可以回来,不是从坟里爬出来的那种……
是我的错吗?是因为我不够听话?
我收拾了一些,讲铜钱放进衣服内的荷包里,沉甸甸的,令人开心。
“当当当”我扣了扣顾长安家的门,街上或多或少有不解的眼光看着我,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余家唱曲儿的丫头怎么会和一个疯子打交道。
可我不认为他是个疯子,除了穿着和头发打理的与别人不同外其余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再说了,这书上写着呢,这清朝统治的时候,这大街上的男人不也是一个个长袍大褂留着辫子的嘛,谁能笑话谁啊?
门“吱呀”一声响了,带了些陈旧的气息,他出来了,依旧是那一身戏服桃花灼灼,三千青丝微绾,比我见到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的多。
“不知是何家小姐跑到此处啊?”他开门,用着伶人专门说话的方式对我说着。
别说,还是蛮好听的。
“余家丫头清欢。”我仰着头看他,他实在……有点太高了……
“请进。”他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戏文里的翩翩公子约摸也是这般。
“多谢。”
他执了我的手,那暖意似乎融入了血脉,直直的奔向胸腔内部,灼烧着,烫的我脸都红了,可他却是毫不在意。
这种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