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在不久之后便会有人前来议和。”碧流东点头道。
或者说,那个身为少主又是听雪剑天选者的凌少不想兵刃相交。后面这句话碧流东就没有说出口了。因为北冥求和不求战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逡巡四下——以这样的情状何以开战?除了更多的伤亡更多的波及以外,意义何在呢?他看向南白玉,师兄也许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议和?”一个家主的声音浑厚而沙哑,“那不能!”
“对!绝无可能!”有人附和。
“玄门必将杀光北冥妖邪以正山河!”又是一个激昂的声音,“不是还有御观组诸位侠士吗?”
静默,目光聚集而来。
御观组的三人呵气的呵气,翻白眼的翻白眼。
姝婕就在不远处,二姐有所顾忌砸吧砸吧嘴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嘟嘟囔囔的吐出一句:“吃得太饱……”
“想得太好。”落落哼哼唧唧紧随其后。
红姐几乎脱口而出:“闭……”
算了,也没什么好闭嘴的。
碧流东垂目掩住呼之欲出的笑,他虽与章谦二劼有所龃龉,但并不会真心针对。当下更是巴不得御观组少点情面狠狠收拾收拾这帮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家主们。
“莫要攀扯其他!”南白玉厉声制止,以他为首的玄门高层对于眼下的局面早已习以为常。
红姐等人也不再言语,算是给了玄门总督一个面子。
南白玉不想点破败局尚未翻篇,也无暇制止那些声音。他面神色莫测,终是沉沉一叹,心道:所谓大凶之相也不过如此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自正月十五之后,京都寮站诸位行踪皆在莫珠子与南白玉的掌控。
那日默然甩掉夜鸟是到蓝月谷去寻杜氏兄弟相助。
而北伐前夜凌少前往云梦山的意图也呼之欲出。
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可惜后知后觉,暗箭难防!
从最开始,玄门就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身后声讨之音如夏日里挥之不去的蝇营,南白玉却充耳不闻。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心大,有人突然正义凛然的大喝道:“北冥欺人太甚!上官凌少欺人太甚!我等必诛之!”
碧流东看着怔愣原处默不作声的南白玉,心中不是滋味。
他嚯出一声,看也不看扬声问道:“神兵分崩离析,你等必以什么诛之啊?”
“碧流长老此话好生怪异啊,我等本是一体怎的说出疏离之意?”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碧流东突然想到云梦山以北的那人,胸中窜起无名火。
“可不!玄门高手济济,彩云间可派余下四位神兵夺回听雪剑,再另觅天选者!届时五方集合方可一举剿灭北冥妖邪!”
碧流东转头睨了眼说话的人。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眉毛上有几缕白须的男子。此人好像出生江南,家世显赫,至于姓甚名谁,他不记得了。
“北伐军高手济济又何以惨败至此啊?”他的目光变得悠深,虽然言语之中不带任何讽刺的意味。但此话无疑已经刺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碧流长老此话差异啊,现下永乐长老不也回来了吗?云梦山不也出手了吗?再联合一下身在陇西的梦长老和红楼长老,还怕一个苟延残喘的北冥不成?”
“看来诸位恢复得不错嘛,”是永乐长老。
他扶着肚子往前跨了一步,慢悠悠乐呵呵的道:“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六十年前梦潇潇回到陇西,自收下愚公锤为徒后便立誓永不出胧月堡。而乐正老头,呵……若尔等真在意应当不难发现,他老人家已有十年不曾真正露面,是否还在世都另说。”
永乐长老看了眼虚弱的乐正娅,眼中的难以名状一闪而过。
“至于云梦山……”他鞠起笑容,以最憨态祥和的神色说出最无情的话,“云梦山此行受人所托只为保下诸子箭,并非为了玄门也绝非为了彩云间。而老夫我嘛……”
他转回身看向东方池月,突然非常慈祥的笑了起来:“若彩云间再以一己私欲牺牲神兵,我永乐第一个倒戈。”
若彩云间,再,以一己私欲,牺牲……
永乐长老的足尖漾起一阵旋风,逼得近前之人退避三舍。
这气势,这番话显然蕴涵惊天讯息,一时间天空似乎都暗了下来。
“……”东方池月嗓子发紧,突然想抬手拉动师尊的袖子,却觉得这样的场景久远又似曾相识。
对了,上次见永乐长老这样是彩云间的拜师擂台上。那是他与永乐的初见,为了争夺东方池月,永乐长老与南白玉有过短暂的过招。
“师……师尊?”东方池月嗫嚅着,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灵光凭空出现。
众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跃起做备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