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台之上的两人可没有观战者的心情。
冰与火的拉锯战僵持不下。莫珠子若想以长弓相敌,就必须与凌少拉开距离,但哪里能那么轻松,凌少身若飞雪如影随形。
雪花无孔不入,愈来愈密。
——“我想去屋顶看雪!”
凌少眼前一个恍惚,不由的想起未央城的某一日。
娇憨的笑颜,狡黠的眸光,这些明明是凌少想守护一生的宝贝,可如今却要亲手撕毁。
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竟然隐有清苦飘香忽而沸腾忽而凝滞,随着漫天飘散的白雪浮浮沉沉。
冷冽倒灌入肺腑钝痛擂擂也无法阻止这皑皑霜雪。
梅林某处。
云梦子一袭紫红长袍单手揽着云梦琴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对于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熟视无睹。
她一会儿用手指戳戳花瓣上的积雪,一会儿负手踱步转来转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这梅林还是老样子啊,”云梦子好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不知道的真以为她这是在游园赏春。鼻息之间阵阵芬芳,云梦子眉眼弯弯的感叹道,“冷梅清苦,提神醒目。”
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割裂声,极其隐秘的银丝在空中倏地一收,一团白色残影飞出。
杜一洋带着垂头的杜一飞落到流云身前。
“如何?”流云问。
杜一洋抱拳:“一切妥当,有惊无险。”
这二人所谈之事是梅林边外和云梦山以北的后续情况。
杜氏兄弟联合云梦山出手及时,加上北冥此次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在援兵从天而降之后顺势撤离了。
北冥意欲何为暂且不论,不管怎么说,玄门最大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事不宜迟,救莫珠子要紧,”杜一洋见流云神情有异,不解的问,“还在等谁吗?”
流云看了看那姹紫嫣红的身影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上前道:“师尊?嗯……再不快点,恐怕来不及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也并不全是为了等待杜一洋。只是,他们进入这里之后就走不出去了。
“云儿言之有理,然而,”云梦子负手而立,突然回身尴尬一笑,“我们迷路了。”
“……”杜一洋面色一变。
“……”流云心道果不其然。
在自家地盘还能迷路?看着云梦子满眼的无辜与无奈,就连流云也辨别不出来自己的师尊是另有深意还是真的迷路。
云梦子不按套路出牌是常态,但当下根本就是火烧眉毛之局,按照默然和三位天选者的叙述,莫珠子此行凶多吉少,他们真的还有功夫迷路吗?
流云表情微滞,郑重的提醒道:“师尊,冰火已济,间不容发。”
“嗯嗯……若本座没记错的话拈花楼应当就在附近,只是这入口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又被那山羊胡子给改了?”云梦子对流云的焦急熟视无睹,那眼里的迷茫看不出真假,她继续左右环顾的嘟囔着,“那山羊胡子果真鬼才,不知是怎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等迷阵?”
流云看看杜一洋,后者更是二脸茫然。之前在西岭学府的时候,杜一洋就不擅咒术阵法,更莫说拜师蓝月谷之后了,那修行的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
“师尊,”流云心累的叹出一口气,认真的抬起手指了指某个方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应该都是由魅术所结,只是,徒儿一时半刻辨不出从属,破不了。”
“破?山羊胡子一手魅术早已出神入化,掌控范围可达方圆几十里内一切人或物。再说这梅林本就玄机处处,阵中有阵,或虚或实,短时间内是破不了的。”云梦子哎了一声,摆摆手。
“那……”流云正要说话,之间一股火光冲天而起。妖焰伴随着炙热的金光点燃了梅林上空,整个梅林被照得火红,像极盛夏的火烧云。
“那灵力……”杜一洋倏然一惊。
“豁,瞧!送枕头的来了,走吧,”云梦子嘿嘿一笑,随即又突然沉色,“诸子箭怎的又暴走了?小姑娘这脾气……啧啧!”
话还没说完,云梦子紫袍一扬,踏风而去。
妖焰火红,幽蓝清冽,两股灵光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舍。别说湾内的影卫们,就连拈花楼之上的几人也屏住呼吸,只有灵光的撞击,身形已然残影。
莫珠子和凌少从未放开手较量过,如今高手过招,输赢胜负只在瞬息之间,可惜这样的胜负输赢关乎的不仅仅是生与死。论及感受,也只有当事人知晓。
万丈箭光逼近,灵箭划过凌少的腰,手臂,脸颊,血光飞溅混入凌乱之中。
冰火相撞的瞬间,听雪短剑以极度刁钻的角度脱手而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避过飞驰而来的灵箭。
莫珠子只觉眼前一冷,好似月光不安束缚怒然出鞘,寒霜怒号,势如破竹。
“唔……”一股强大的力量突入胸膛,莫珠子听到利刃开膛穿透血肉长驱直入的声音,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听雪剑将莫珠子刺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