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疾如闪电,卷起四下尚未散尽的红焰疾速拉成一支破风之刃,在有限的时间与距离下居然带出千钧之势。
潜龙十八闪身挡在北冥爻之前,请出十二只符咒轮成一张巨**阵,十分仓促的截住了已至跟前的木簪。
灵力相抗,震颤波及四下,山湾灼热之气腾然而升,染红了整个苍穹。
僵持不下?莫珠子冷哼一声,轻叱之下发丝随之一扬,带出如日冕一般的光华。潜龙十八眼见那支木簪金光一闪,顿觉胸口一滞,法阵发出细微却足够清晰的龟裂声。
“护!”上官凉大袖一挥,伏于四下的影卫刚刚起势法阵便碎了。
潜龙十八面部一僵,还没来得及暗叫不好,新一轮的变故出现了。
“吞云——”
一团蘑菇云缓缓撞入火红的苍穹,看似绵软却如泰山压顶。
幽蓝灵光穿透重重阻碍,剑光如幕,冷冽的寒意灌入山湾,如严冬突袭。
霜降骤然,与烈焰短兵相接,过境之处,一丝丝细密的冰棱,燃烧残叶碎花变成了飞雪。
愤怒的火星变成霜花,失去原有的速度,似乎失去觉知一般悬浮于山湾之中。
冰花浮面,包裹木簪的灵光消失了。那支半开的芙蓉簪看上去弱不禁风,痉挛起来。木簪上的冰花还没全然绽放便不堪重负碎裂成冰渣,混在纷然的雪片里再无踪迹。
那是凌少去绥州那日,专门绕道蜀都去买的。看得出来莫珠子很喜欢,一直戴着。但是那样的日子,大概也会跟这根簪子的命运一样吧,一去不复返了。
这招云崩看似迟缓却带着绝对的压制,在缓慢的膨胀之中浇灭了金红的烈火,也封住了一楼一阁的行动。
密不透风的地狱烈焰就这么被严冬强行撕裂,一抹灰白的身影乘着冰雪落于水台之上,挡在了交战双方之间。
“儿臣恭迎君父。”凌少背对着莫珠子单膝跪地,冲着北冥爻恭敬一礼。
莫珠子顽石一般僵在原处,直愣愣的盯着凌少空虚的后心。她仿佛被这寒霜封印一般,灵光减弱,烈火偃旗息鼓,冰霜随即消融,化为细密的雨雾漂浮在山湾内。莫珠子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处,眼中明暗交织神色复杂。
北冥爻似乎很高兴,他站了起来,搭手在潜龙十八的肩上压了压,像是借力一般走到楼台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向水台。
“凌儿,你乃北冥唯一继承人,不必行此大礼。”北冥爻抖了抖袖子,那声音平淡之际,好像刚才的威胁与他无关一般。
“君父容禀,”凌少朗声道,“北冥解封百废待兴,尚在用人之际。一楼一阁皆为精锐,实在没有必要在此处平添折损。”
这话站在北冥的立场上也算有理有据。上官凉在心里翻出一个大白眼,能找到这个理由也真是……太不走心了。
“少主这是哪里的话,若能除掉诸子箭,玄门如去双臂。”上官凉道,“再者说,莫珠子虐杀绿珠夫人,拈花楼众人愿意为前任楼主报仇雪恨!”
凌少显然没有要搭理上官凉的意思,继续对着北冥爻,言辞之中多了一份恳切:“君父曾许诺儿臣,若能成北冥大计,允儿臣一个私愿。”
这是大义和私情都用上了啊,上官凉凉悠悠的嗤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少主说笑了,如今是她要取我们的命。”
“穷寇勿迫!”凌少非但未起身,反而双膝齐齐落下,高声道,“求君父成全!”
伫立不动的北冥爻,静默无声的潜龙十八,驻守未退的众影卫,冷眼漠视的莫珠子,跪地不起的凌少……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是风的呼啸暴露了山湾内的剑拔弩张的。
杀意未退,战火未灭,血雨腥风一触即发。
“上官凌少……”莫珠子开口了,那嗓音在灼烧之下显得有些喑哑。
他本天人之姿,竟然也有如此恭顺谦卑的时候?灵力的余波撩动着莫珠子的发丝,斜风细雨之中那踽踽的背影突然闪了一下,莫珠子眨了眨被雨雾黏住了眼睫,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神色古怪的环视一圈后,问:“那日你说的有山有楼,有花有木的世外桃源可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