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日的花蕾初绽,打开裙裾般的花瓣,在晨曦下悄悄打量一个全新的世界。
新奇而欢乐。
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昕薇、林释才前往竹楼寻歩非、平遥,走到竹楼前,却见歩非搂着平遥睡在溪涧边的草地上,顿时明白昨晚那一夜只怕是白等了。
昕薇望着平遥安静地睡在歩非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如同晨曦般温柔明亮。公主和公子在竹楼旁的溪涧边睡了一夜,而她和林释在竹楼边的巨石下睡了一夜,这么巧啊……公主何公子是夫妻,那她和他呢……想到这里,昕薇自己羞得满脸通红,女孩子家的,真不害臊,居然……居然……
林释见昕薇神情怪异,问道:“阿昕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昕薇答了一声,便如小鹿般羞怯地躲开了。
“阿昕。”平遥唤道。
昕薇定了定神,走到平遥面前,恭敬道:“公主,安国有情报传来,眀轩于六月二十五日晚在自己的府邸遭刺客刺杀。”
“眀轩死了?”平遥惊道。
“是,当场毙命。”
听得眀轩的死讯,平遥心中悲喜交加,“想不到这么快,母后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对付眀轩,居然没有靠官场的权谋算计,而是派人刺杀,只是这招用得也妙,母后想要的,不过是眀轩死而已,至于怎么个死法,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想来眀轩也不曾料到母后会用刺杀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吧?一时疏于防范,竟着了她的道。母后啊,母后,你每每总是能够叫我惊奇,想不到十多年了,我依旧猜不透你的心机手段!”
林释叹道:“眀轩此人,我曾见过一面,也算是个人才,可惜了……”
歩非笑道:“林释,你错了,眀轩虽才智过人,却心术不正,难以驾驭,留着也是极其危险的。”
平遥看了看眼前的高山流水、竹楼秋千,心情又黯淡了几分,只道是平静的生活短暂,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她压下心头的杂念,嘴角漫起雍雅的浅笑,漆如子夜的眸子如海洋般深不可测,她再一次全副武装,以最高雅的风华,最从容的气度,最坚毅的心志来面对前方的困难险阻。她沉声吩咐道:“阿昕,传讯给岚烟,迅速启用我们安插的人手,开始铲除异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寻求青衣阁的协助。”
“是!”
歩非淡淡地瞥一眼平遥,道:“这边宇文息的事处理完以后,我便陪你回安国吧!”
平遥点点头,“要尽快了,否则……只怕我母后现在已经在为对付我做准备了吧?”
昕薇心中愤懑,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道:“公主,阿昕就搞不懂了,公主和安王是亲兄妹,都是宁太后所生,为何宁太后这般偏袒安王,要帮着他来对付公主?”
平遥静静地站在晨曦的辉光中,身上如同披了一件凤凰的羽衣一般耀眼,她微微仰面望着远处隐隐的青山、幽幽的绿水,声音虚浮得如同漂浮在水中的浮游,“你们都没见过她的人,不了解她对我父王的用情,她对我们兄妹二人向来冷淡,小的时候,她对我就忽冷忽热的,而对我王兄么,稍微温暖平和些,却也是很冷漠的,她那样的人啊,一生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昕薇疑惑道:“那就更奇了,宁太后既然对子女冷淡,如今为何还要出来插手政事?”
平遥微微地摇了摇头,笑容显得沧桑而略为讥诮,“我跟我王兄在她眼里是不一样的,我王兄是男子,继承的是我父王的血脉,而我,不仅是女子,还要将安国数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人,她能不急吗?她爱我父王至深,即使我父王死了,她都要守在那里,守住他的基业!”
林释不由得对宁后的痴情产生了一分怜悯之心,叹道:“想不到如宁太后这般残忍暴虐之人,竟有着这么深刻的感情!”
“可悲的是她心中的相思,最终化作了一头嗜血的兽……”
靖都外的十里亭边种植着大片清幽的竹林,狭长的竹***立的竹枝,沙沙的响声、深静的绿意,为着炎热的夏日染上了沁人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