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摇头,“我还只是一个未入门的弟子,连厨艺的门槛都没摸到,既不懂八大菜系,也不懂五大刀工,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请教。”
他看了她很久,点点头,“你继续努力,以后想学哪一门,随时可以来得意楼请教。”
得到得意楼的承诺,小昙也没有感到一点自得,拉着骆怀远就走。
骆怀远叹口气,“看来以后我就要抱你大腿了。”
小昙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等这次我们两的期末测都不垫底了再说。”
骆怀远想起小昙可能会得到的理论成绩和刀工成绩,也忍不住笑起来。
骆怀远去香水行泡澡之前再次邀请小昙一起去,被小昙欲拒还迎地拒绝了。
小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方一鉴还没有回她信,她等得焦急,也看不进去书,只觉得今日格外烦躁。
现在约莫是六七月,如果她是一株开过花的昙花,那么她现在已经打着花苞了,可惜她并不是。她只是一株长了十多二十年,也没有长出一朵花苞的长不大的昙花。
她的窗台下面的是一片野草地,她早拔了草插上她自己的叶子,现在叶子上也长出一点点嫩绿色,眼看着是已经成活。
小昙推开窗户,看了一会儿天上橙黄色的月亮,等一阵风吹进来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原来今天居然是月圆……
离别时,方一鉴就嘱咐过她觉不可以在月圆时让别人看见她的脸,一定要小心谨慎。
平时的时候小昙最听方一鉴的话,可是今日……
她只想晒一会儿月光,让月光把她全身的不舒服赶走。
小昙穿上一件外衣,情不自禁走出门去。
月光如水,冰凉地洒在全身,很好地抚慰她心底蔓延到全身的烦躁不安。小昙甚至想扎根到土里,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可惜她变不回去了。
路边有夏天才开,夜里特别香的一种野花,土地里的各种昆虫叫个不停,小昙甚至还看见一种提着灯笼的小虫子在里飞,像等着人去捉。
她也好想捉一只……
小昙漫无边际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里越来越偏僻,她好像到了炼珍堂后山的林子里。
这里还有竹林,有木屋,有一塘子荷花,和她出生那片地方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加快速度走过去,走出竹林的一瞬间,她就被惊呆了。
只见竹林之中,居然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是一个小亭子,亭子中正有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独自饮酒。
这次小昙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是她去世主人的小孙子。
因为她曾经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竹林里,在荷花塘旁边,这个人从酷暑到寒冬,点着蜡烛在竹林里看书,他总是整日整日地埋在书堆里,从不停歇地看他的书。
有时候,竹子心疼他,会帮他赶走蚊虫。
有时候,荷花心疼他,又悄悄吹过来一阵凉风。
虽然他不知道它们,也从来没给他们浇过一次水。
小昙不知道看过这个场景多少年,以至于她想起那片出生地的时候,就理所当然把他归纳其中。
小昙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没留意到自己已经从竹林里走出来,这个拿着酒壶肤色极苍白的男人目光已经落到她身上。
就算被他看见,小昙也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感,大抵是因为太熟悉,而她又总是自认为自己是一株昙花。
年轻人朦胧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他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否是真实。
因为他面前这个女子,是他平生仅见,用尽一生才华也无法描绘出一二的美丽。
她站在他面前,眼神柔和,月光正落在她脸上,她对他盈盈一笑。
他只恍惚怀疑自己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