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苟鹭扫了一眼,看清纸上地址,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方才脸上那副“笑脸迎客”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撤去,此刻与变白的脸色混在一起,现出了极其扭曲的怪异姿态。
男人收回视线,盯住庄雨丰,声音阴沉:“你查我?”
庄雨丰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徐徐开口:“这是一个离岸账户,隶属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国外公司。这家公司的股权很复杂,查起来也很难,仿佛故意被人做成了一个局。但只要是局,就有解开的方法。我在做检察官的时候同国外银行的一些人打过交道,交情匪浅,有时我们也彼此互惠。我用了两个月时间,查这个账户,竟然被我查到了,这个账户的幕后控制人,正是复隆。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
她顿了顿,直直盯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以一己之力,撕开一道黑暗的口子:“最可怕的是,这个账户内日前转账了一笔资金,不多,三千万,资金的去向直指一个姓‘郑’的户头……”
“卡塔”,一个极其清脆又轻微的声音,打断了庄雨丰的话。
她做了多年检察官,对这声音不陌生,听一声就懂,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还是一把上好的枪支,如此有质感的上膛声。
“朱总,你不必紧张。”她不惧,徐徐道:“我今天来,不是威胁你的。否则,我单枪匹马一个人过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理由说得太好了。
一下就说到了惊弓之鸟朱苟鹭的心理。
男人坐在书桌后面,右手伸在第二个抽屉里,迟迟没有动作,手里正握着的,正是一把枪。
“庄雨丰,你什么意思?”
“朱总,我是你的下属,是复隆的雇员,我当然是来帮你的。”
她一笑,现出一丝妖异的美丽之色。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在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还有勇气一笑的。
“朱总,你还看不出来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不在我,而在这一个漏洞。我能查,换一个人,也能查。”
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倾身向前,这是一个主动商谈的绝佳姿势,让朱苟鹭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仍然是以下属的身份在对他谈,丝毫没有越轨的嫌疑:“朱总,我是复隆的法律顾问,我能理解你瞒我一些事的必要性,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瞒我太多。身为法律顾问,如果不清楚雇主在做什么,那么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就毫无应对之策。相反,只要我清楚一点,意外发生时,我就能有把握将任何意外变成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