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看着他,忽然缓缓走了过去。
她开口,声音和步子一样缓,却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力道:“我告诉你,她叫庄雨丰,是我兄弟。”
话音未落,席向晚标志性的回旋踢已经跃起,从半空中落下,直直击中龚林海的腹部。这个动作不似方才秉公办事的态度,现在的席向晚带上了复仇的力道,出手就是要致人于死地的。
龚林海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已经被痛得昏死了过去。
席向晚收手,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向晚!”
她没回头,知道这是程亮来了。
程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方才他刚将四个同伙绑住了,转身就看见了席向晚那一脚回旋踢,程亮脑中“嗡”地一声,当即懵了。
“你疯了吗,”他赶紧拉住她,压低声音警告:“你不怕被人告暴力执法?”
席向晚将人铐起来,声音波澜不惊:“他告他的,我打我的。”
可是当她的顶头上司方式洲站在她面前厉声质问时,席向晚的底气就没那么足了。
方式洲刚过知命之年,执掌检察长这一要位多年,历练成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气质。面对大案要案,他上能顶住压力,下能铁腕治军,整个检察厅在他手里就是一支强军铁骑。就是这样一个人,闲暇时也能吟诗作对,练字书画,练字永远练“为人民服务”,画画最爱画“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很有种政治诗意。
方式洲一到现场,眸光微沉,扫了一眼四周,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站在席向晚面前,冷笑:“你威风啊。”
面对这样一个政界老领导,席向晚没点压力是不可能的。她尽量把背挺直了,把内心那句“我没错”的反驳用动作表达到位了。
方式洲负手,在她面前踱着步:“要不要让我把你今天干的事复述一遍,让大家都听听?让大家知道下,我们的席检察官,是如何不听从指挥,擅自行动;还敢在最后对我们的重要逮捕对象,暴力执法的?”
席向晚沉默了下,忽然出声:“庄雨丰就是被他害得……退出了检察厅。”
方式洲像是没料到她敢承认,还敢顶嘴。方检察长声音一沉:“所以你为兄弟报仇,还挺光荣,是吧?”
“我没想着光荣。”
言下之意就是,她只想着报仇……
方式洲终于怒了:“喜欢报仇,行啊,脱了你身上这身制服,去混黑道、去闯江湖好了!你看看你今天是什么样子?拿着铁棍去和人互砍,你像话吗?还有最后,逮捕龚林海你把他打成重伤,那都会给人留下把柄和证据你不知道吗?龚林海是什么人,曾经的C城副市长,他倒了,他的党羽还没全倒,你一时痛快为兄弟报了仇,想没想过‘暴力执法’四个字不止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整个检察厅?”
方式洲审惯了犯人,做惯了演讲,这会儿拉来整个检察厅做垫背,一下子就击中了席向晚的要害,把她的报仇之心灭了下去,让她的负罪感升了上来。
“老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