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错漏百出,无法自圆其说的莫名剧情,我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那你直接告诉女方改日再见,换个相亲的时间不就好了?”
然而我着看似一针见血的询问并没有打击到老刘——估计是早就想好了反制的手段——老刘从容不迫地答道:“不行啊,约好的第二天见面,结果头一天晚上才告诉人家取消了,这不是和诈骗一样吗?真这么做了,下次还怎么见面?”
“你说的倒也是啊——哎,不对!”差点被老刘偷换概念给忽悠过去,“这次让我来冒名顶替了,下次见到正主发现不是一个人,那就真的是诈骗了!”
“没关系,我那个同事跟比长得差不多,都是人高马大稍有些‘微胖’的体型,即使再见面也认不出来的!”
“你绝对是在耍我……”
“你就放心吧,万一出事了,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老刘冷静的眼神和坚定的话语并没有给我任何安慰。因为即便我接受了他之前说的这些破绽明显无法自圆其说的前提,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明天周六的时候和老刘一起出去玩。虽说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周末相约出外游玩未免太过悲催了,但是被心姐和老秦不知用什么理由“怂恿”的老刘实在是盛情难却,我也不好弃他于不顾,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戴上口罩后冷酷的牙医以及补牙机器所发出的令人胆寒牙颤的巨大的尖酸魔音——女朋友为了请假和老刘一起出门不得不提前在周末加班离不开单位。看在往日老刘和我的情分,以及之后请我吃大餐并且表示自己刚补完牙肯定没人与我争抢美食的保证(尤其是后者),我憋着笑,痛快地答应了。我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就像其他人总劝诫我的一样,我也不想好好的一个假期就终日憋在小城附近,有了老刘这位我还算比较信任的朋友作伴,虽说不会走的太远,但是附近周边地区的风景名胜还是找机会可以转一转的,来这里差不多一年了,我连本地颇负盛名的热门景点都没去过,正好趁这个机会过去看看——省的像大学里的几位外地同学一样,四年毕业回家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当地特产回去——也算是转换转换心情,为了接下来的复习和考试做准备。
我打完电话出屋洗漱的时候,发现老秦看我的眼神产生了变化,脸上也多了几分荡漾的笑意,一副狡黠顽皮的模样。除非老秦被饥不择食的女鬼上了身,不然一定是从老刘那里得到消息了。虽然对心姐老秦老刘等这几个一个学校出来的“小团体”抱团的行为感到些许不满和排除在其外的寂寞感觉,但是目前看来这帮家伙还算是不错,背地里帮了我不少忙,我也不好直抒胸臆表达我那也许是莫须有的敏感不悦,索性装糊涂,老秦不说话,我也不吱声,倔强的老秦也不愿第一个出手被人看出破绽捉住把柄,只是不断做出明显刻意的奇怪举动,然而铁了心的我对他的种种明示暗示视而不见,气氛就此僵住,充满了朦胧迷离仿佛被细纱蒙面的隔膜感,不过没到令人呼吸不顺甚至窒息的危险,顶多是在海边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时不小心被调皮的熊孩子用冰冷的海水泼到脸上倒吸一口凉气的不快之感。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各怀鬼胎,无言的捱过了这一晚。
如我所料,第二天一早,小心眼的老秦就像发现室友背着自己偷偷找其他宿舍的人一起“网吧五连座”的大学生一样,不理不睬连正眼看我都没有——因为人家早已迈向下一步,正在和漂亮女朋友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餐,对我这个还处于小孩子过家家的初级阶段的家伙根本不屑一顾。我失策了,老秦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而且超过了我好几个技能树,即使我现在科技大爆炸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赶得上。面对处于二人世界忘我地打情骂俏的老秦和心姐,早上刚起床蓬头垢面的我就像看到天上的火箭吓得连滚带爬求神拜佛的孤岛原始森林里的蛮族……
洗漱完毕,我板着脸,不声不响地走到餐桌,躲在距离两人最远的餐桌角落,既希望他们俩看到我后能消停一会,有不想做讨人厌的电灯泡,矛盾的我只好低下头,默默地进食。
算上情窦初开不敢捅破窗户纸的学生时代,交往超过十年的老秦和心姐呆在小城这个闭塞偏僻的小地方居然每天还有这么多话题可聊,真的是让人理解不了(羡慕的要死)。直到我换好衣服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两人才短暂地停下了亲密的互动。心姐扶着桌面,立在桌面上纤细的右臂拄着尖尖的下巴,手掌轻抚右脸,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挑了挑眉毛,美丽的脸上绽放出略带迟疑的笑容,柔声问道;“你就穿这个出门吗?”
我愣了一下,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没什么问题啊,十分合身的墨绿色休闲运动套装,是我大学的时候除了军训期间的作训服外,最愿意穿的一套了,因为方便得劲。旧是旧了点,但是出门在外,不管是抓可恶的小偷还是逃单都是最佳的选择。因为是和不在意外表的好朋友老刘一起出门,我也不必像上周似的把自己捯饬得像参加心仪大型企业面试一样。虽说人靠衣装,但是底子差劲的过于离谱的我再怎么打扮也摆脱不了自己失意肥宅大叔的落魄形象——狗熊戴礼帽,装什么大人物——还是别浪费时间和金钱在不可逆转的形象改变上了……
“怎么——不行吗?”我小心地问道。
“上次给你买的新衣服呢?上周还看你穿了,怎么穿了两回就不见了?”
“洗了没干。”
“没见你晾衣服啊?”
“屋里通风不好,我拿到外面了。”
“外面也没看到啊?”
“……不可能,我就放到外面了。”被心姐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大脑来不及反应的我只能梗着脖子,嘴硬道。
“那就不是拿到车站外面了——是被你扔到外太空去了吧,那里没有建筑无遮挡通风肯定比这儿好!”老秦讪笑着,无情地揶揄我道。
“你管呢……我出门穿什么衣服还用你管?”恼羞成怒的我冲老秦怒吼道。当然不能对温柔的心姐吵嚷,连大声说话都要注意。
“你高兴就好,记得一会哭的时候千万别想起我!”老秦冷哼一声,表示自己最讨厌那种因为不听从他人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遇到麻烦后才知道悔不当初想起朝当初良言的善人痛哭流涕试图挽回信任的虚伪的家伙。——这是老秦的特点,哪怕再小的事情也能给你说的煞有介事的,好像自己是看穿一切的预言家一样,令人不快的怪人。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我低头认错,强迫我接受他们的想法,这和驾着坚船利炮叩响他人国门的殖民侵略者、妄图通过恐吓或诱惑洗脑转化他人信仰的狂热传教士有什么区别?
不理会老秦言过其辞的吓唬,我离开了车站。确认过没有人用车,我熟练地驾驶着老而弥坚的桑塔纳2000离开了小城,朝着市内进发。
对“坐骑”和路况都已经驾轻就熟的我,为避免被周末拥挤的车流堵住,抄小路绕过高峰路段,比约定时间早半个小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市内火车总站。
其实我的本意是坐公交来的,毕竟就我们两个人,老刘自己有车在市内,没必要再开过来一辆——即便是他补牙时打麻药开不了车,通过实际操作后驾车技术娴熟了许多的我也足以应付他的大车——然而昨天晚上老刘听到后当场否决了我的想法,理由是车被女朋友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