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完早餐,随着“请全部带走!”的悠扬动听的歌声结束,老秦关上了录音机,开始吃饭。
今天又是周六,每到周末,老秦都会早早地去镇上那个精致不应在这里存在的二层小楼,虽然几乎他每天都会去,但是周末就会在那里呆一整天。
事先说明,我没有跟踪,只是好奇老秦和那个妹子……
正想着,老秦已经换上了便装,拎着口袋往出走。我一如往常没出声,静静跟着他出车站,上车。
到了镇上,老秦直奔二层小楼,我犹豫了一会,悄声了上去。
今天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久违的好天气,没有漫天的沙尘暴,也没有凛冽的寒意,轻风拂面,暖意洋洋;不远方土地上小草冒出尖尖头,预示着春回大地;就连路旁黄土地里看上去枯死的树木也生出了新芽……
本来是一幅春意盎然的风景画,看着老秦“这厮”走进精致的大门却让我想起了《人与自然》:春天来了,又是交配的季节……
我在门前徘徊着,虽然知道就像“薛定谔的猫”如果不进去无法知道答案,但是脑中幻想出了无限的“BADEND”让我止步不前。
“喂,怎么不进来啊?”正当我犹豫是否应该气愤自己的优柔寡断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一回头见屋中走出一个姑娘。
在现在这个时代,利用各种先进“技术”,女孩子都可以变得很漂亮,老实说即便看到美女也不会多惊讶,而且眼前的女子也说不上完美无瑕,又不能否认是个美人。
真正让我惊艳的是那秋水双瞳,仿佛这春日的阳光一样明亮、温柔,说不出的精神与魅力,看上去年纪与我一般,但是看我的眼神就像宠溺弟弟的大姐姐。
“进来吧。”看我呆住了,她轻笑了一声,带着我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别有洞天、美轮美奂,百十平的一楼大厅,实木地板上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和四把藤椅,周围的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书画,正当我为这精美绝伦的屋内惊叹时,发现四周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比家乡的书店还要丰富。而我以为正在做“蝇营狗苟”之事的老秦坐在二楼的茶几前的沙发上,拿着书,眼神冷漠地盯着我,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里是书店吧?”我急切的转移起了话题。
“对啊,你以为呢?”书店的姑娘微笑着说。
“没有,主要是老秦来这儿总是神神秘秘的……”
“你跟踪我,说我神秘?”
“……”
“你就是跟秦一起工作的弟弟吧?”
“对……”秦?弟弟?我困惑地看了眼老秦,却第一次看到老秦似乎不好意思的表情。
“初次见面,我是秦的——大学同学,你就叫我心姐吧。”说着心姐向我伸出了手。
我惊讶的张着嘴,轻握了一下白嫩的指尖,真的无法把心姐与老腊肉般的老秦看作同龄人。老秦虽然端着书,却不时斜眼瞄着我这里。
“那这个书店,是心姐开的?”
“对呀”
“可是,这里有人来吗?”作为曾经的文青,我真的十分羡慕心姐,但是又有些担心。
“有啊。”说着心姐温柔的看了一眼楼上的老秦,老秦迅速埋头看书。
虽然好多年没去书店了,但既然来了,我就到处转转。发现这里的书是真的全面,有许多大学时在图书馆寻不到的书籍居然都能找到。
在与心姐的交谈中了解了许多:老秦当年本来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实现理想成为了警察,本来在家乡干得好好的,都要与心姐谈婚论嫁了,结果因为脾气太倔,得罪了领导,被贬到了这里。心姐则毅然辞掉了工作,陪着老秦。因为父亲是连锁书店的老板,就在这里开了家书店。心姐是真的聪明,利用网络构建了营销渠道,打开了销路。但是家里人不支持,干脆断绝了关系(口头上),陪着老秦有好多年没回家过年了。
“最开始周边的人总会来捧场,但是毕竟都有自己的生活,后来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心姐轻声说。
“那……”我指着老秦的方向。
“他总觉得连累了我,总想把我送回去,头几个月一次都不来,让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在这里……”,心姐故意叹了口气,“可他哪能犟得过我!这不因为担心我每天都来了?”说完幸福的笑了……
吃了一肚子狗粮,我挑了几本书:《挪威的森林》、《美丽新世界》、《在世界中心呼唤爱》和《我与地坛》,心姐坚持不收钱,我又犟不过——是真的很执着的人,没办法就拿好了书决定不打扰他们,先行回了车站。到晚上,老秦才回来,无视我八卦的讪笑,回了屋。我也耸了耸肩回去继续读书……
躺到床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似乎这里只有我自己不是被迫留下的,但是这真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吗?我又真的能不被外界所扰,遵从内心吗?我内心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发现自己是庸人自扰,自嘲的笑了下,翻身睡觉。
春天过去,转入盛夏,热风虽然不再挟裹着沙石,吹到脸上只能徒增暑气。温度逐渐升高,我们都换上了短袖。
想起当年好多南方同学为避暑考到我们这里,却发现忘记了初中地理课学到的知识——夏季全国普遍高温。
在这个对胖子不友好的天气,我勉强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准备回屋子瘫在床上。
老秦擦了擦汗,喊住我。
“趁着没下雨,把车站旁边的地上扫一扫,全是沙子,下雨就不好收拾了。”
“就不能雇个清洁工吗?”
“去把仓库里的扫帚拿来。”老秦无视我抱怨了无数次的问题,把钥匙扔给我。
我自信的伸手去接,钥匙打在中指“哗啦”掉在地上。
真是祸不单行,无奈的躬身捡起钥匙,囫囵一把脸上的汗,脚步沉重往厕所边的仓库走去。
打开仓库掏出几把扫帚,突然眼前一亮。
“老秦,这自行车是谁的?”
“是你的吗?”
“不是啊?”
“那就是我的。”
“……”跟他说话真的是噎死人。
“那是我大学用的,最早骑着它上镇里,后来跟公交公司合作后就一直放在那里。”老秦罕见的没用他挤牙膏式的“交流技巧”,主动对我说。
“能借我吗?我还不会骑呢?”
“你没上过大学吗?”
提起我的大学,十分无奈:招生简章上写的占地九十万平方米,结果到了发现,后面一座快成垃圾站的荒山占了一大半。至于校园有多小——有时上课铃响了,也能在铃声结束前从宿舍赶到教室,前提是老师点名或者考试的时候。所以想在大学学骑自行车是没戏了。
满头大汗的扫完了车站,我兴奋地把自行车拽了出来,拿抹布仔细的擦拭。收拾完发现车子保存得极好,都没有掉漆的地方。把车闸踢开,我翻身就要上去,老秦一把抓住我。
“轻点,你以前骑过吗?”
“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