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有罪——这种感觉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
——杨可宜
杨可宜将那两张明信片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每看一次,她就在内心嘲笑一次自己的愚蠢,她不禁自问——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她竟然将吴喜悦的伪装视作一种新生?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误以为自己可以代行父母医生之责?
她蜷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明信片,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有罪——这种感觉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不,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砸门声,因为那声音急促而猛烈,像是带着滔天的怨气一般。
杨可宜吓了一跳,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然后踉跄着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泪眼模糊,男人暴跳如雷。她心头一颤,这才一猛然想起,这个男人——正是吴喜悦的父亲。那么,他身后那哭得伤心至极的女人,很有可能是连夜从泰国赶来的吴喜悦的母亲。
杨可宜知道,他们此时此刻跑来砸自家大门,一定不会是来问好的。
但杨可宜还是打开了门。
豁然洞开的大门那头,吴喜悦的父亲竟然先是一愣。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杨可宜努力保持着平静。
吴喜悦父亲的眉头微微一蹙,不禁喝道:“找你有什么事?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也问得出口!”
杨可宜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辩解,“喜悦的事,我很抱歉。”
然而,这样温和地答话并没有换得男人的一丝平和,他像是找到了一个暴躁情绪的宣泄口一般,再次吼道:“道歉有什么用,我把女儿交到你们学校,现在人不在了,你、你们学校,一个都跑不掉!”
杨可宜咬着牙,心下只觉难以忍受,“吴先生,当初想方设法请到专业机构来为吴喜悦做心理诊疗,诊疗的结果说她有较为严重的抑郁症,需要进一步的治疗。我不断地打电话、发短信,请求你们尽一点父母的职责,可是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我。是的,我承认,我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在吴喜悦返校之后,误判了她的情况,没有做进一步的跟进,可是悲剧的根由在什么地方,你们作为她的父母,难道不知道吗?”
吴喜悦父亲的脸胀得通红,他早已认定了是杨可宜是学校的责任,所以根本听不进去杨可宜说的任何一个字,“我告诉你,你现在不要想着推卸责任,这件事情,我女儿是在学校出的事,你们必须负责!我待会儿就去请律师,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