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见朱笑东赤手空拳,连跟山魈一搏的本钱都没有了,也顾不得录“鬼打架”的精彩镜头了,揣起手机,拖了砍山刀,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山魈放了段海,又要与朱笑东拼命,没想到横里窜出了胖子,“咔嘣”一声,胖子一刀砍在山魈仅有的那条腿的膝盖上。这一下,胖子算是找准了要害,虽然没能将山魈仅有的一条腿劈断,但是这一刀也嵌进山魈的膝盖骨里,山魈再也没有原来那么灵活了。
段海顾不得屁股的疼痛,爬起来径直扑到徐大方他们的帐篷边,一低头像鸵鸟一样钻了进去。帐篷里一阵慌乱,里面的人还以为是山魈扑进来了,一阵扑打又把段海给蹬出来了。随后,徐大方等五人各自顶着毯子,钻出帐篷,到处乱窜。
山魈一只手上带着刀子,唯一的一条腿上也带着刀子,放了朱笑东转身去找胖子拼命。朱笑东乘机捡了根茶杯粗细、四五尺长的木棍,对准山魈的那条腿,狠命砸了一棍子。又是一声闷响,山魈唯一的一条腿断成两截。没有腿的山魈只能靠两只手在地上移动。
山魈舍了胖子,又扑向朱笑东。不过这时山魈的威力已经大大减弱。
朱笑东抽回木棍,一棍抽向山魈的脑袋,没想到山魈双手一抓,居然将木棍抓住了。朱笑东使出吃奶的力气,挑起山魈,抡圆了臂膀,狠命一抛,本想借力将山魈狠狠地砸在地上,没想到山魈居然飞了出去。
不过山魈也没飞多远,刚巧落在段海身上,半截被屈子常打断的腿重重戳进段海的屁股。
胖子捡了一把趁手的砍山刀,飞扑到山魈面前,咔嚓一声,砍断了山魈的一根手臂。山魈仅剩下一条手臂,依然十分凶恶,一只手撑起身子,扬起脑袋,张开血糊糊的嘴巴,狰狞地冲着胖子狂叫。
胖子见山魈不能动弹了,有些得意,撇着嘴说道:“嘿嘿……跟我玩,胖爷我可是身经百战,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一句话没完,山魈用仅有的一只手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飞了起来,直扑胖子。胖子见山魈扑到,一把将砍山刀直直地刺进山魈的嘴里。
胖子以为这一刀下去,山魈不死也得半死不活了,正得意,就听一阵“咯嘣咯嘣”的金属碎裂声。山魈咬着砍山刀,嘴巴一张一合,像咬冰棍一样,把砍山刀咬成了碎片。
吐出砍山刀的碎片,山魈示威般摇着脑袋冲胖子又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刺耳,让人心惊胆战。
胖子手里没了家伙,朱笑东本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胖子一弯腰,大张着嘴,冲着山魈也发出一声大吼,声音比山魈还大,还凄厉,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把朱笑东都吓了一跳。
听了胖子的狂叫,山魈趴在地上,竟然露出一丝惧意,低低地呜咽起来。
胖子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死死地瞪着山魈,虽然不再吼了,但胖子一脸狰狞,也挺吓人的。在胖子的逼视下,山魈开始左顾右盼,似在寻找退路。
见山魈不但没了气焰,反而害怕起来,朱笑东吐了口气,刚想让胖子宽宏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想,被山魈和胖子的叫声惊醒的屈子常,忍着疼痛,抓起一根木棍,几步跑到山魈旁边,从背后一棍捅了下去,山魈活生生被钉在地上。
山魈嘴里发出一阵哀嚎,断腿和手臂一阵乱动,几分钟后渐渐变成抽搐,最后一动不动了,想来是死了。
直到这时,秦所长才醒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大声问:“山魈呢……大家快跑!”
眼看山魈化成了一堆尘土,秀姐才战战兢兢地跑过去,拉住秦所长,低声说:“爸……那东西……那东西……死了……”
过了半天,秦所长才回过神来,诧异地低声问秀姐:“什么……死了……不可能吧,那东西,那么厉害……”
见秀姐不住点头,表示山魈真的被打死了,秦所长急切地问道:“尸体呢,尸体在哪儿?这可是极有研究价值的标本,千万损坏不得。”
秀姐回头,往胖子和朱笑东那边指了指,没说话。
秦所长一阵狂喜,撇开秀姐,直奔朱笑东和胖子而来,大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朱笑东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土,示意秦所长自己看。
秦所长低头,看见一片人形的土,背部还插着一根山桃树木棒,疑惑地望向朱笑东,又看了看胖子跟屈子常,一脸的无法置信。难道传说中奇诡无比的山魈,就这么被几个什么方术都不懂人干掉了?化成了一堆尘土?
这会儿,屈子常又是后怕,手痛也发作了,抖着手转身到帐篷里去找药,顺便看看一直闷声不响的段海。
秦所长一脸惋惜,责备胖子:“这东西是传说里的东西,比干尸、木乃伊珍贵多了,你们怎么就……唉……”
胖子“嘿嘿”一笑,问秦所长:“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历,看起来还挺恐怖的。”
秦所长蹲下身子,伸手拈起一撮山魈化成的尘土,半晌答道:“苗疆一带,养蛊、下降头之类的奇术,你们多半也听过吧?这山魈,多半是中了蛊术的人,如果下蛊之人死了,被下蛊的没人控制,就成了山精野怪。”
“这么说,这山魈倒是可怜人了。”朱笑东叹了口气,“也好,今天终于让他尘归尘土归土了。”
秦所长猛然抬起头,望着朱笑东说道:“小朱,你们两个我倒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们两个也是高人。是我老眼昏花,居然没看出来……唉……看来,我真是老了。”
胖子“嘿嘿”干笑两声,说:“那是,我们经历过的,比这凶险多了。就这么个山魈,嘿嘿……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朱笑东瞪了胖子一眼,赶紧对秦所长解释:“秦老前辈,不要听他胡说,他就爱胡说八道,说起来就没边儿。今天这事,不过是碰巧,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要妄自菲薄。”秦所长笑了笑,“按说,这山魈是被蛊术害死的人,又具有一定的智慧,是至阴至邪的东西。普通人见了,都是避之不及,就算是我也得低头,你们却能将它置之死地,这份胆识,一般人望之不及。”
胖子挠了挠脑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秦叔您可别夸我们了,我们就是对生死之事看得开些,也经历过不少,所以……”
朱笑东嗔道:“胖子,你不吹牛会死啊!去,一个小时,整不出来一顿像样的烧烤,我吃了你……”
对朱笑东的话,胖子还是不敢违拗的,朱笑东不让他吹牛他也不在意,反正烧烤也是他的强项。等他把野味烤出来,想不给他吹牛的机会都不行。
徐大方等人听说山魈被灭了,一个个顶着毛毯探头探脑地从大树后、草丛里相继钻了出来,点点人数,还好,全都在。再看身上,也还好,除了慌乱中被荆棘刺拉出几道小口子之外没受什么伤。
唏嘘了一阵,众人想起段海跟屈子常两人。秦所长又生气又心痛,这两个家伙,仗着手里有武器,根本不听他的话,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咎由自取。但是,一个队伍里的成员伤成这样,秦所长也很痛心。
见屈子常笨拙地拿着绷带缠手指,肖凌赶紧过去帮忙。
秋可仪跟秀姐两人跟胖子去拾捡柴火,清理动物内脏。这些事,农家姑娘早就见惯了,也不害怕。刚刚经历了奇诡之事,两人还心有余悸,胖子临危不惧,让秀姐跟秋可仪多少有些安全感。
段海脑袋还躲在帐篷里,屁股撅得老高,人已经晕过去好一阵了。屁股上被山魈咬掉皮肉的地方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秦所长叹了口气,叫人帮段海处理了伤口,看了看时间,打算把两个受伤的送回去。叫来四个背包的,让他们先把段海与屈子常送回去。
四人不想去,秦所长许诺每人加五百块钱,让他们把段海跟屈子常送到小路尽头,打电话报警,等他们被接走,再回来背东西。
四个人倒不是想要那五百块钱,而是担心让他们送人回去之后,就不让他们再跟来了,那样的话,眼看到手的五万块就没了。
在小县城,五万块钱可不算是小数目。四人见秦所长还请他们背包,欣然同意。砍来几根树枝,做成简易的担架,把段海用毯子裹了,放到担架上,准备把他抬回去。
胖子烤好了一只小獾猪,让几人吃了再走。闻着烤肉的香气,四个人也不客气了。半天都没吃上东西,又累又惊,还真饿了。
一只獾猪,烤熟了也有十几斤。屈子常拿了他那份,默默地吃了起来。半途折返也是没法子的事,他和段海都受了伤,再跟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屈子常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回去往医院一躺,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得他们出,他这也算是因公受伤了。
几人把烤肉吃完就走了。
胖子又烤了一个三十来斤的麂子,给剩下的人吃。一边烤,一边顺手剥了一只獐子预备着。剩下几人闻着烤肉的香味,将刚才的恐惧都忘了,吞咽着口水,只等分肉吃。
渐渐的,雨小了,不过还是没停,两个简易的雨水收集装置收集了不到两斤水。秀姐把收集来的雨水装进塑料壶里备用。
胖子烤了两个多小时,一头麂子、一头獐子,都没够几人吃。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本来要停手的胖子不得已又剥了只野兔,烤好给众人吃了,这才了事。
朱笑东吃完,对剔着牙的秦所长说:“秦老前辈,我看段海跟那个屈子常心眼不少,他们回去后,咱们可能就要有麻烦了,不知道秦老有什么打算?”
“麻烦?什么麻烦?”秦所长一脸茫然。
朱笑东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的人品……秦老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俩都受了伤,等我们回去……”
秦所长怔了怔,这事他还真没想过。他这人虽然会方术,但其实还是个学者,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事很厌恶,所以才在所长的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
段海跟屈子常回去之后,究竟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秦所长还真不知道。
本来,这事对朱笑东来说,无非是多拿点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是段海跟屈子常太令人讨厌了,朱笑东就是有钱也不想给他们花。
秦所长叹了口气,说:“没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他们发难,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不过,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做得不对,应该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见秦所长一脸自信,朱笑东叹了口气,不再提此事。
徐大方提议,越往里走水源越不好找,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缺水无法做饭的情况,不如让胖子多烤几只野物,实在找不到水,也可以拿来充饥。徐大方一方面是为大家以后的食物考虑,一方面是因为胖子的烧烤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吃得意犹未尽。
“这个提议是好,只是现在的天气……”朱笑东一脸犹豫,这一带气候潮湿闷热,比不得高原雪山。在这里,烤熟的肉一天不吃就坏了,就算胖子烤了,也是浪费力气。
秦所长叹了口气,说:“这么一大堆野味,我们不吃也是浪费。这样吧,还是麻烦小朱多烤几只。至于储存方法,我来想办法,问题不大。”
胖子本来就对吃情有独钟,眼前有这么多美味,自然舍不得浪费,听秦所长有办法,兴高采烈地拿着刀就忙活起来。
秀姐、肖凌仰慕胖子的烧烤手艺,这要是能学到胖子的手艺,以后什么都不用做了,在大街上摆摊烧烤都能糊口了,所以两人主动给胖子打下手。
徐大方一见,大喜过望,带着秋可仪一起去捡柴火。
火堆旁,就剩秦所长跟朱笑东两人。
朱笑东问秦所长,先前听秦所长说苗疆养蛊、下降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所长笑了笑:“每个地方都有特别奇诡的事,养蛊、下降头、养小鬼本是苗疆、东南亚一带特有的巫术。我没亲眼见过,但是听过不少,也看过一些资料。资料上说,蛊在苗族地区俗称‘草鬼’,它能附在女子身上,害别人。那些养蛊的女人被称为‘草鬼婆’。有苗族学者调查后认为,苗族笃信蛊术,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也因此分为青苗族和黑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