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
柏温犹豫了几秒钟,趴在桌子上点点头。
“卡崩”一声,苏叶掰开了爆炒过后小龙虾脆生生的背壳,露出里面拇指大小的虾肉。
“那你干嘛还要躲着他?”
柏温沉默半晌,拿起杯子又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夫人,”他说,“我不干净。”
“我不知道先生是否向您提及我的身世,”他声音沉闷,缓缓道,“我小时候被家人送到了一家马戏团,在那里受到虐待改变了我很多,其中大概最畸形的,是我对身体的看法。”
“先生把我从屠宰场的牲口栏里救出来以后,为了让我有正确的思考,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不想因为罗南的事情,让先生感到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那一口地道的英伦贵族强调的口音渐渐开始偏离,有一两个音调变得有些奇怪,或者语法混进些微小的错误。
这些本无可厚非,如果不是苏叶刻意的听他说话,正常情况下也是很难去注意到的。
苏叶一言不发,只是把剥好的虾肉放到柏温前的瓷碗里,垂下眼眸掩饰眼眶里泛起的疼痛。
袁彻宇是在屠宰场遇到柏温的——他怎么会去屠宰场?恐怕是饿极了却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吃的。
苏叶扫过桌上的酒瓶,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加上了半杯。
她只抿了一小口,辛辣的酒液伴随着苦意从嗓子里划过,一直灼烧到心脏的位置。
那天晚上,柏温趴在桌子上,破天荒的说了很多话。
而正常情况下,即使是烂醉如泥他也不会吭一声的,甚至连梦话都被专业训练过。
苏叶,是他卸下防备时面对的第二个人,另一个,是把他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重山。
窗外的月亮已经从东边跑到银河的正中心,柏温四仰八叉地睡着在椅子上,湿润的睫毛都粘在一起。
苏叶默默站起身,摘下手套,收拾已经堆了几堆虾壳的餐桌,然后把沙发上的毛毯盖在柏温身上。
“其实,”苏叶说,“袁彻宇也只是担心你会回到那些年给你带来的心理阴影中。因为那些心理伤害,是足以让人变恶毒的。”
“话说,你还挺幸运,”她不由得感慨,“即使遭受过那么多肮脏可怕的事情,却还是天真的像个孩子。”
她的眼睛却蓦然刺痛。
“如果……当时的袁彻宇,也能像你一样遇到一个类似重山的人,会不会,所有的事情就不能发展到这一步……”
……
衣帽间的灯有些扎眼,苏叶手上提着电脑,倒也没那个心情去等感应灯达到一个舒适的光亮阶段,当即就走进去找自己白天穿的那件羊绒大衣。
在取出大衣前,她特意查看了自己当时挂衣服时留下的细节——还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当然,那只U盘也同样在原位置,与之前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因为经过别墅中地暖的熏蒸,不再像一颗冰疙瘩般散发那种刺骨的寒意。
苏叶屈膝坐到衣柜的最下面一层,打开准备好的电脑,把U盘插了进去,立刻有一个文件夹弹出来,显示里面有三个文件。
看文件后缀,应该是三个视频,但是体积都不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