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娘被堵得无言以对。
叶芙瑶突而近前,直盯着她的眼睛道:“还有告诉你一件事,通常人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下意识向右边看,这是廷尉府的阎大人暗中偷偷告诉我的,而你刚才,可不止向右边瞟了一眼哦。”
哇,原来是阎大人教的,这就是难怪了!
明师出高徒,在场众人无一人怀疑叶芙瑶话里的真实性。
做贼心虚的芦玥暎瑟瑟发抖,虽然每次进出厨房她都很小心不让人发现,但是现在看到徐娘这样,她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看见过自己碰了余氏的安胎药。
才这么想着,徐娘怯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是芦姨娘,我前天确实看见她到厨房来过,但是有没有碰余姨娘的安胎药,我就真的不敢肯定了。”
芦玥暎的心,狠狠撞了一下,完了!
“芦氏!”叶斐咆哮如雷,“居然是你!”
咯噔一声,芦玥暎顿时瘫坐在地上:“老爷……”
“青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而且手段还如此毒辣,你知不知道你这两味药放下去,差点就害得她一尸两命!我那可怜的孩子,他原本……原来是不用死的!再有两天,他就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这繁华的世间,可是现在——你却让他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
叶斐说话的时候,几次哽咽得差点说不下去,他情绪失控地一连踹了芦玥暎几脚。
芦玥暎被踢得嗷嗷直叫,连声求饶,可是这却丝毫不能引起叶斐的一丝善念。
凤玉慈和叶玉酒纷纷被叶斐难得发起的狠劲吓到了,抱住一团。她们心里只能拼命祈求芦玥暎千万别把她们抖出来,不然真相一旦大白,她们铁定得被叶斐一锅煮了。
叶芙瑶冷眼旁观,蓝景和欣祺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的冷笑。
“老爷……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芦玥暎哭诉道。
叶斐才踹了几脚,就已经气喘吁吁,本来火气已经下去了一点点,结果一听到芦玥暎的话,瞬间又炸了,抬脚就狠狠地往她腹部踢了过去。
“到现在你还敢喊冤枉,那青儿,还有她那一出世就夭折的儿子呢,有谁替她们喊冤?”
芦玥暎嘴角流血,但还是不怕死一般,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声泪俱下:“老爷,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定我的罪啊!厨房又不是什么重地,谁都可以来,刚才徐娘不也是说了,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我碰妹妹的安胎药!……没凭没据,你不能说就是我下的毒,这罪名我可是担待不起。”
这个时候,芦玥暎也只能一口咬住徐娘没有亲眼见过她把那两昧药放进安胎药里这一点了。
叶斐闻声,不禁有一点迟疑。
“还要什么证据,这些不都是老把戏吗。”人群里,有人小声地说道。
叶斐认得这个声音,说话的正是他第三房小妾,吴氏。
“你说什么?什么老把戏?”他问道。
吴氏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这么小声了,叶斐又是在气头上,居然还能耳尖听到!要不要这么耳听八方啊!
“我……”吴氏抬眸瞧了瞧众人,似有所顾及。
叶斐见状,当即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直接搁下重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不然,你现在立马就给我混出叶家!我叶家的女人没有这么窝囊!”
吴氏脸色大变,牙根一咬,当即就走到他的跟前,跪了下去。
“老爷,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这件事我放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叶斐心里忽然一凉,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说!”
“老爷,其实真正想害余妹妹的人不是芦姐姐,而是……”吴氏手一指,顿时指向他身后跪着的两个女人。“她,凤玉慈。”
叶斐动作一滞,艰难地回过头去,瞪视着凤玉慈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跟了老爷也有四、五年了,怀孕两次,最后都是小产。老爷只知道是我身体虚寒不适合怀孕,那辛姐姐呢,她进府也有八年了吧?为何却一直迟迟未孕,难道也是因为体寒的原因吗?一个是这样,两个都是这样,难道老爷就从来不觉得奇怪?”
吴氏的一番话,让叶斐心头大震。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凤玉慈,布满苍桑的眸子变得一片红,隐隐泛着痛心。
“第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我以为这是天意,那个时候我特别的伤心,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很快又怀孕了。为了怕重蹈之前的覆辙,这次怀孕我一直很小心对待,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小心,最后还是又出血了,大夫告诉我的是小孩可能保不住。”
这是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再度扒开,又是一片血淋淋,吴氏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含泪泛红的眼睛怨恨地瞪着凤玉慈。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我身子骨向来健壮,一年下来就算是小病也不见个几回,可是我却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苦苦思冥想,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原因。直到有一次,我的丫环去厨房帮我拿夜宵时,却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我的夜宵里放东西。我心里害怕,就把那碗莲子羹藏了起来,第二天借生病为由,拿出去给大夫看,结果大夫却告诉我这里面被人加了凉药,女子食之,不孕。”
每日三餐,大家都是一块吃的,所以如果食物有问题,那便是集体中毒。
可是午间茶点和夜宵却是不一样,按着各房各主子的口味私下准备的,由厨房一小碟一小碗的先准备好。
可见凶手是有多么了解这个家里的情况。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两次怀孕,却是两次小产。原来不是我体寒不适合受孕,根本就是有人见不得我帮老爷生下小孩,故意要害我腹中的孩子。”
两行清泪从吴氏的眼睛淌了下来,像个瞬间被人抽干了精气神的空壳。
她扫了辛氏一眼,道:“我想,辛姐姐的肯定也是一样,食物被人放了凉药,所以才一直不能怀上老爷的孩子。”
叶斐双手握得死紧,原本咬紧的牙齿,这才艰涩地分开。
他望向辛氏:“她说的,是真的吗?”
辛氏是个文静的女子,不争宠,不嚼舌根,待谁都像邻居大姐姐那般的亲近。
听到老爷在问自己,她才慢慢从角落里走了过来,站在吴氏的身边,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一闭,两行清泪瞬间就垂了下来,神情悲恸。
简直无声胜有声。
叶斐见状,瞬间怒火升到了最高点,几乎爆表!
“既然你们早知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吴氏一片心凉:“说了有什么用?老爷会相信吗?那个时候,她凤玉慈就是老爷心窝里的一块肉,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她要做什么,老爷什么时候反对过了?就连夫人,都被她从东院赶出来,交出主母的职权,奴婢人轻言微,说出去那还不是找死?更何况她每次都是借别人的手干的勾当,我们就算当场把人捉住,她凤玉慈照样可以来一招弃车保帅,那个时候奴婢的日子就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