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帐中静谧无声,只有小雪细声细气,喵了一声。
李承鄞放下猫,强自说道:“我一定是病得狠了,都落下迎风流泪的毛病了。”
裴照不知为何,比他更为震动,他不由自主叫了声:“殿下……”
李承鄞问:“什么?”
裴照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李承鄞性情那般坚韧,从来不曾哭过。这一刻为什么突然掉眼泪,连他自己都并不明白,因为他已经忘记了。
这两颗眼泪简直有千钧重,封住了一切,封住了裴照曾经想要说的千言万语。
裴照心想,就这样吧,就这般做两个陌生人,对他而言,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让自己,独自保守这个巨大的秘密。
李承鄞很快复原,他又成为从前那个心怀天下的东宫太子,至于西凉公主,他是不甚瞧得上眼的。
“一个西凉女子罢了。”他对裴照说道,“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的如意算盘。”
九公主也苏醒过来,她也忘记了一切,只记得自己是九公主,奉旨意去往上京和亲。
她甚至像从前一般,天真活泼。纵然不得李承鄞喜爱,但仍旧无忧无虑,好似天下没什么事让她烦恼。
裴照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他细心地将小雪养起来,不让九公主看到。
他将小雪养了很久很久,后来小雪又生了小猫,公主和太子殿下,却仍旧吵吵闹闹。
公主已经是太子妃了,但太子并不喜爱她,甚至十分讨厌她。不止一次,李承鄞在他面前抱怨,“那个西凉蛮女”,他总是如此轻蔑地称呼她。
裴照亦无从劝说。
这日是七夕,不知为何太子妃又惹恼了太子,两人大吵一架,李承鄞传裴照入东宫陪他饮酒,七夕宫中亦甚是有一番热闹,但到底是女儿家才过的节气,宫里不过赐了瓜果等物,亦是给东宫女眷的。
李承鄞提到太子妃就生气:“那个西凉蛮女,到中原来好几年了,七夕连个针都不会穿,成天只知道胡闹,处处闯祸惹麻烦,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裴照忽而只作无意,问:“殿下为何不喜太子妃?”
许是饮了酒,李承鄞有几分气馁,说道:“不知道,我一看到她,心里就觉得烦。”
停了一停,他又说:“也不是烦,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想看到她罢了。”
裴照说:“就像不想看到我家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