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非常不喜欢跟阿渡在一块儿,因为往往有趣的事刚刚做了一半,她就拉着我当逃兵。可是她的手像铁钳似的,我怎么也挣不开,只好任凭她拉着我,踉踉跄跄一路飞奔。就在我们夹杂在人流中跑过半条街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间茶楼前,有个人正瞧着我。
那个人长得很好看,穿一件月白袍子,安静地用乌黑的眼珠盯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一跳。
到了牌坊底下,阿渡才松开我的手,我回头再看那个人,他却已经不在了。
阿渡没有问我在看什么,她就是这点好,从来不问东问西。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心神不定,也许是因为和李承鄞吵架的缘故。虽然他每次都吵不赢我,我总可以将他气得哑口无言,但他会用别的方式来还击,比如让旁人都不理睬我,就如同我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人。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如果我不偷偷溜出来到街上玩,迟早会被活活闷死。
我觉得好生无趣,低头踢着石子,石子一跳一跳,就像蹴鞠一样。李承鄞是蹴鞠的高手,小小的皮球在他足尖,就像是活物一般,任他踢出好多种花样。我并不会蹴鞠,也没有学过,因为李承鄞不肯教我,也不肯让别人教我,他一直非常小气。
我用力稍大,一脚将石子踢进了阴沟里,“扑通”一响,我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一条巷子里。两边都是人家的高墙,这里的屋子总建得很高,还有形状古怪的骑墙,我突然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就是那种后颈里汗毛竖起来的感觉。
我回过头去,竟然没有看到阿渡,我大声叫:“阿渡!”
巷子里空落落的,回荡着我的声音。我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几年来阿渡一直和我形影不离,连我去如厕,她都会跟在我身边。我醒的时候她陪着我,我睡觉的时候她睡在我床前,她从来没有不声不响离开过我周围一丈以外,现在阿渡突然不见了。
我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穿月白色袍子的人,他站在巷子那头,远远地注视着我。
我方寸大乱,回头叫着:“阿渡!”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可是他刚刚在街上瞧着我的样子,奇怪极了。我现在觉得他瞧着我的样子,也奇怪极了。
我问他:“喂!你有没有看到阿渡?”
他并没有答话,而是慢慢地朝着我走过来。太阳照在他的脸上,他长得真好看,比李承鄞还要好看。他的眉毛像是两道剑,眼睛黑得像宝石一样,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可是形状很好看,总之他是个好看的男人。他一直走到我的面前,忽然笑了笑:“小姐,请问你要找哪个阿渡?”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阿渡么,我说:“当然是我的阿渡,你有看见她么?她穿着件黄色的衫子,像只小黄鹂一样。”
他慢吞吞地说:“穿着件黄色的衫子,像只小黄鹂一样——我倒是看见了这样一个人。”
“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