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书望和拥有数十亿资产的商人成伟权商勾结,通过权力寻租收受贿赂。书望向成伟许诺:将地铁竞标中最为重要的一块——地铁车厢制造权给予成伟的伟业集团。作为报答,成伟先后在2011至2014年四年时间里,通过转账到书望妻子及其亲属的海外账户以及变相投资书望独生儿子书澈在美国注册的科技公司,向书望行贿,高达几千万甚至可能上亿元人民币。”
检举信里的“市长书望”“商人成伟”“书望妻子”“书望独生儿子书澈”这几个人名,连续刺激着何晏的眼球和神经。果然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案要案!
刘彩琪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白天浑浑噩噩,晚上夜不成寐,鲁尼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她只能向私人医生求助。根据检查结果和自述的身体症状,医生诊断刘彩琪患上了抑郁症,建议她开始服药,及时进行干预,每周复诊,积极治疗。
刘彩琪开始服用医生开给她的七八种安定类、抗抑郁类药物,精神有所改善,夜里也能入睡了,刚感到一些安慰,一个清晨出现的匪夷所思的景象,又把她推到了绝望无助的崩溃边缘。
这天,刘彩琪在卧室床上醒来,像往常一样走出卧室,来到一楼,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一片混乱,物品被四处乱扔,像被几个顽童闹过场一样。怎么会这样?她清清楚楚记得昨晚入睡前,自己穿过整洁的客厅走上楼,沿路关掉了一盏一盏的灯。在她昏睡的这一夜里,客厅里发生过什么?难道有人进来过?
刘彩琪随手抓起一样可以防身的东西,拿在手里,四下巡视,穿过客厅,走进厨房。厨房的景象让她更加惊骇,这里也被四处翻动过,抽屉敞开,操作台上一片混乱,一瓶开了的红酒、一只盛着残酒的酒杯、乱放的开瓶器和木塞,居然还扔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刘彩琪被吓得疾步倒退,百分之一百地肯定,这一切不是她自己作为!冲到电话前,抓起话筒,手指颤抖着按下911,报警求救。
两名警察在报警5分钟后即刻抵达鲁尼别墅,他们逐间巡视,用特殊射灯照射地面,检查闯入者是否留下了脚印痕迹,又仔细检查了别墅门锁和窗户开关。最后,他们向刘彩琪汇报了现场勘查结果:门窗紧闭,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痕迹,室内地面没有留下可疑脚印,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曾经有外人闯入过这栋别墅,一切正常。
“斯特朗太太,我们没有发现门窗被人为破坏过,以及外人入室的痕迹。”
“怎么可能?那我家客厅厨房一片混乱,是谁弄的?”
“你确定在你入睡前最后的记忆里,客厅和厨房是整洁有序的?”
“我百分之二百地确定!”
“你确定自己没有半夜起来、进入客厅厨房的记忆?”
“当然确定!”刘彩琪突然反应过来,明白了警察所指。“你们怀疑我自己弄乱了客厅厨房,然后忘记了?失忆了?你们觉得我是个精神病人?太荒谬了!这就是你们的推理结论?我要向你们上司投诉!”
“这是你的正当权利。但我们找不到有人进入住宅的证据,无法为你立案,抱歉,再见。”
警察离去后,刘彩琪再次巡视混乱的客厅、混乱的厨房,整个大脑陷入一片凌乱。到底是谁在深夜弄乱了客厅厨房,弄乱了她的思维逻辑?
宁鸣的爷爷被找到了,派出所打来电话,询问了一些细节,确认被找到的流浪老人就是离家走失的宁爷爷,半小时后,爷爷被一辆警车送回了家。抱住蓬头垢面、痴痴呆呆、浑然不知道自己遭遇过什么的爷爷,在失而复得的庆幸之后,宁鸣下了一个再也不让爷爷走失的决心。一年后,这个决心变成了一个伟大的创意产品,让宁鸣赢得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也终于让他确信自己有了让所爱的人幸福的能力。宁爸紧紧握住民警的手表示感谢,警察说是他们自己张贴的寻人启事起了作用,送爷爷到派出所的好心人是因为看到寻人启事才确定了老人的身份,叮嘱他们以后把老人看好了。
给这些天在垃圾堆里打滚的爷爷洗澡时,宁鸣第一次对阿尔茨海默病有了直观感受,爷爷坐在浴缸里,像个小孩一样欢乐地手抓着泡泡玩儿,突然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宁鸣,问他:“你是谁呀?”
“爷爷,刚才说过了,我是你孙子,宁鸣。”
“知道,知道,我家鸣儿,回家了。”
搓到爷爷的后背,看到他背上不知因何落下的条条伤痕,宁鸣心疼得不敢触碰。
“爷,这些伤口还疼吗?”
爷爷扭头看他,眼神又像看一个陌生人,两分钟前的记忆消失了。
“你是谁呀?”
宁鸣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我是鸣儿,你大孙子。”
“是我孙子,我孙子。”
宁鸣的手小心抚过爷爷后背上的伤痕,眼泪掉进了浴缸的温水里。当不可推卸的责任摆在眼前,他还有随心所欲、恣意放纵的资格吗?即使梦寐以求的爱情和机遇已经触手可及,可如果前提是要他更加自私自利地推卸责任、变本加厉地增加父母负担,宁鸣又有什么底气理直气壮地去自我实现呢?就在这一刻,他不再摇摆、不再犹豫,做出决定:不去美国了,留在家人身边,做个能替他们减轻负担、分担责任的儿子、孙子,永别了留学!再见了缪盈!
没过多久,宁鸣收到一封来自美国大使馆的快递,撕开邮件的封条,掏出里面的护照,翻开,露出内页上的F1赴美留学的学生签证,他的申请被获准了。这份学生签证,意味着旧金山大学的硕士学位,意味着宁鸣和缪盈的重逢。但是,在它到来之前,它意味的一切已经被他放弃。
宁鸣以最短时间纠结了几分钟,就把他的护照连同Offer一起扔进了抽屉,出门前往招聘公司,面试求职,他要在家乡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起程的时间来到眼前,缪盈依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时,她接到了艾瑞克教授打来的电话,向她询问宁鸣的情况。
“宁鸣返回中国很长时间了,学校给他发Offer也有3周时间了,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现在已经开学,我还是没有他任何消息。缪盈小姐,你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吗?”
“艾瑞克教授,据我所知,宁鸣家里发生了意外,他爷爷患上老年性痴呆,出门走失了。”
“哦!这太不幸了,我很抱歉。”
“他一直在帮父母寻找爷爷的下落,而且,他也不确定美国大使馆会不会批准他的F1签证。”
“我了解了,好吧,这种情况,他和我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是担心他回来晚了,无法选课,这学期就没办法入学了。如果你能联系上他,请帮我转告希望他早日找到爷爷,回到旧金山。”
“OK。”
挂断电话,缪盈一抬头,书澈来到面前。他在这时候出现,就像是来帮助她做出最终的决定,帮她澄清感情的混沌和选择的彷徨,为远去的过往画上句号,好面对一个清晰的未来,他们一起来到记载着两个人无数欢笑和眼泪的礁石滩。
“你爱宁鸣吗?”
缪盈点头确认,回望书澈。
“你呢?是不是喜欢萧清?”
书澈也点头确认。
“是。”
“我一直不敢问你这个问题,怕听到你说‘是’。”
“从知道宁鸣暗恋你,我也始终不敢问你,怕你说‘是’。”
现在,他们之间,不但能够问出口,还能坦荡承认各自的情感已经变化。一份爱情,在结束;另一份爱情,在开始。
“缪盈,留下来,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宁鸣。”
“他不一定能回来。”
“你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从书澈脸上移走视线,缪盈望向前方,她看见2007年的书澈面对着太平洋大声呼喊:“缪盈!缪盈!你在想我吗?”她看见2013年的书澈深情向自己求婚:“缪盈,你愿意嫁给我吗?”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