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父女俩,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说话了……缪盈,老爸很开心,早点睡吧,晚安。”
挂断电话,缪盈的眼泪掉下来,一直紧张关注的书澈问她:“没事了?”
她凝视他,张开双臂,抱住他;他伸手揽住她,轻轻安抚。他们像没有分开时那样,耳鬓厮磨,在他们重新能够共处一室、重新可以肌肤相亲后,静静感受着彼此。
几天后的晚上,萧清骑车经过那一段两边是树林草地的僻静路上时,又听到身后另外一辆自行车的声音。减慢车速,身后的车轮声一直在尾随。这一次,她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地骑着,突然,车把一拐,车轮撞上马路牙子,连人带车翻倒在地,坐地不起,这一跤摔得不轻。车轮声快速接近,就在那辆自行车停在身后,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的同时,萧清一跃而起,举起手里的防狼喷雾,对准了身后的脸。
他俩大眼瞪小眼。
书澈屏息盯着对准双眼的防狼喷雾,下意识举起投降。
萧清蒙了,怎么会是他?!
“后果严重,求不喷!”
“你跟着我干吗?!”
“我……”
“你是不是总跟着我?!”
“呃……”
书澈没有否认,萧清劈头盖脸展开了对他的妄加推断和无情审判。
“你是不是想问我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不该问?”
他还没弄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已经发出怒喝。
“那就别问!”
“我什么也没问呀。”
“我知道你担忧你爸,是不是也担忧你前女友她爸?是不是现在又变回现女友了?”
听到萧清语气里冒出来的酸爽,书澈的眼神里露出笑意,她越发被他的轻佻气得半死。
“律所有律所的纪律,律师有律师的职业道德!缪盈、成然都没有主动跑来逼问我,因为他们尊重我的工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徇私违纪?!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
书澈脸上浮现出在萧清看来绝对欠抽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她,他们脸对脸,呼吸相闻。
“你喜欢我,本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可是第一次,你这样说,”他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她的高冷脸,“‘我喜欢你,但这不对,我讨厌自己这样儿。’第二次,你这样说,”他又模仿她的愤怒脸,“‘你凭什么利用我?就因为我喜欢你?’”完成模仿秀,他恢复了正常表情,“能不能用表白应该有的温柔,对我说一遍你喜欢我?”
萧清蒙了,一身武功尽废,方寸一乱,脚下踉跄,就要往后摔,被书澈拦腰抱住。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书澈凝视萧清,确认他真的爱上了她;萧清凝视书澈,缴械投降,她对自己无能为力。
他把嘴唇压在她嘴上,深深地吻下去。时间,都凝滞在这一个吻里!
理智是个恼人的东西,悄悄潜回迷乱的意识,萧清用力,一把推开书澈,浑身颤抖,气喘吁吁。
书澈继续恬不知耻地逼近,又来到眼前。
她运起丹田之气,以毕生之力,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书澈被扇得头晕目眩,连萧清怎样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都没看清,他摇晃脑袋,双眼重新对焦,抬头仰望,看见了满天繁星。
宁鸣伤愈出院,出院日就是延迟到来的离境日,缪盈亲自送他到机场,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时,不知何处。走到安检入口外,宁鸣不肯松开拉住缪盈的手。
“如果我回来,那时候,你还在这里吗?”
她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你确定自己会回到这里吗?”
宁鸣也没有回答,他们谁也给不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从视线里消失的一刻,她心底突然涌起莫名的惶恐、失落和悲伤。这一刻,缪盈终于确定了自己对宁鸣的爱情。
但是,他还会回来吗?他回来时,她是否还在这里?
地铁车厢投标终于尘埃落定,伟业建设集团与日本山崎重工合作竞标成功,不但拿到了地铁车厢的订购大单,还与山崎重工签署了技术转让协议,自主研发制造国产地铁车厢,迈出了垄断全国市场、进军国际市场的脚步。在书望的庇护下,成伟的商业航母启航了。
鲁尼·斯特朗对于CE公司委托MTA律所针对他进行公司自查的事情一无所知,更没有想到当中国的投标结果传回CE时,他竟然成了背锅侠。当初否决技术出让的董事会妄自尊大,自以为中方的选择非CE莫属,没想到中方如此强势,宣布美方出局,CE错失进军中国市场良机,铸成公司国际发展战略的重大失策。董事会迁怒鲁尼,认定他存在职务失误。之前被保守派毁掉两年之功、现在又被反咬一口的鲁尼羞愤交加,忍无可忍!
刘彩琪像往常一样,在自家别墅的现代化厨房里,为即将下班的鲁尼做晚饭。当初选择和鲁尼结婚是被动的,现在看来,却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婚后这几个月,是刘彩琪这四年来过得最安稳舒心的日子。几个月前还在撕扯她的那些爱与恨,仿佛已经淡漠远去,她终于找到一种愿意永远维持下去的生活。突然,她被人从身后抱住,不用看就知道是鲁尼提前回家了。
“你回来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鲁尼转过刘彩琪的肩,让她面对自己,她这才看到他表情凝重。
“怎么了?”
“我可能要失业了。”
“为什么?”
“今天,我向BOSS发了脾气,提出辞职。”
“因为什么?”
“因为——伟业今天赢得了地铁车厢项目竞标,正式成为地铁车厢制造承包商。”
“他最终选择的合作方是?”
“山崎重工,日本人不但全盘接受了技术转让协议,还承认中方未来技术升级改造后的自主研发权。”
“这些不都在意料之中吗?有什么好惊讶?”
“但BOSS他们非要等到亲眼看见竞争对手抢走本来属于自己的利益,才会如梦方醒、追悔莫及。”
刘彩琪替丈夫感到愤愤不平。
“他们难道不该为辜负了你的努力向你道歉吗?”
“那就不是他们了。山崎重工的选择,让当初投否决票的董事会意识到决策失误,固守技术壁垒让日本人渔翁得利,错失进军中国市场的良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经济损失。但董事会的愤怒,不是针对自己的自责,而全部指向了——我。”
“这不是很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