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感激地看了一眼龙天宇,他知道龙天宇许是因为自己才要和王静海他们一道的,他说道:“其实我去哪都无所谓的。”
龙天宇微微一笑:“无妨,这一路我们多聊聊。”
此时陈延跃已经将阿哲换了下来,由他背负着陆玉。
陆玉也不说什么,反正他需要有人做他的一双腿。
陈延跃将陆玉背上了马:“老先生扶好我。”陆玉应了一声,陈延跃便打马前行,一众人向着使团的方向去。
落下了近一个月的路程,此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是迫切,希望早日能够追上使团。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推开了燕王书房的门,燕王正在写着大字,也不抬头:“大师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道衍和尚也不坐,走到案前,目光落到了纸上,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指点江山。
道衍和尚淡淡地说道:“王爷志存高远是好事,可是这心思若是落到笔墨之上便不妥了。”
燕王放下了笔:“唉,大师,你没听到传闻么?”
道衍和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下人奉上了清茶。
道衍和尚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细细地呷了一口:“你是说关于撤藩的传闻么?”
燕王点了点头:“是啊,听说父皇想要撤藩。”
道衍和尚笑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但我认为这消息并不真实。”
“哦?你是说父皇不会撤藩?”燕王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道衍和尚说道:“至少这个时候不会撤藩,这个时候撤藩只会激起各路藩王起异心,圣上现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若是想让皇太孙顺利地继承大统那么他就不能有撤藩的念头,一旦真要撤藩,便会有藩王起争夺帝位之心,各路藩王倘若都起兵谋反的话,你觉得圣上还能够压得住么?”
燕王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道衍和尚说的话。想想倒是有几分道理,不撤藩,那么各路藩王便相互牵制,谁都不敢轻易暴露出自己的野心,那样皇太孙反倒有可能顺利继位,如果撤藩,这种牵制就没有了,而藩王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以及利益只能拼死赌一把,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张龙椅。
道衍和尚说道:“所以王爷现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动作,估计这风声也是圣上故意放出来的,圣上或许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他想要借此机会看看谁会成为皇太孙继位的障碍,便有意放出风声,谁动那谁便会成为他打击的目标。”
燕王皱起了眉头:“你刚才不是说父皇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吗?”
道衍和尚笑了:“这并不矛盾,我且问王爷,圣上下旨意撤藩了么?”
燕王摇摇头,只是风传,圣上并没有真正下旨。
道衍和尚说道:“这不就结了么,我说圣上力不从心是指他真的撤藩各路藩王起来反抗的情况下,但圣上并没有下旨,如果有谁跳出来作乱,圣上只要说那些传闻不实,他并没有说过要撤藩,那个时候,那些有心却没有动的藩王肯定会在圣上的面前争个表现,便会对作乱之人群起而攻之,且圣上自然也是准备好了重拳打压,你想想结果会是如何?”
燕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没像道衍和尚想得这般的深远,他突然发现自己与父皇之间还是有些很大的差距,便是这心思,这谋略就不是自己能及的。
燕王叹了口气:“父皇看来是不放心我们啊!”
道衍和尚却叹息道:“圣上其实最不放心的是王爷,王爷与圣上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所以圣上完全知道王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知道王爷并不服气他将帝位传给皇太孙,他此举真正针对的是王爷你,圣上也很清楚,真正有实力争夺帝位的人除了王爷还能有谁?其他的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燕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实说,他听到圣上要撤藩的消息之后还真有想法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一旦他一无所有那么他想要实现他的鸿图大志就再没有一点的机会了。
道衍和尚该说的说完便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燕王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他说的这些。
燕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沉不住气,这也不怪他,任谁面对着这样的情形都淡定不了,因为一不小心失去的就是整个江山。在这种事情上患得患失很正常,而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准确的判断,只有能够准确地判断情势才能够把握住准确的时机,只有抓住了准确的时机,再准确地实施有效的行动才能够成其大事。
这些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所以燕王很是倚重道衍和尚,道衍和尚便是他的智囊,而道衍和尚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反而能够把问题看得很深刻很透彻,这也是为什么一遇上大事燕王便让人却把道衍和尚请过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