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中的时候，殷雨慧常常会问起佟硕晖关于他和殷槿桦的事情。
少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非在校的时候，一头长发会自然地散落在肩头。
佟硕晖每每听到此处，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个曾站在春日里望着樱花盛开的少女。
这个孩子身上留有殷槿桦的影子，同带着血脉相连，所以，才会再更多的时候在这个女孩面前不保留自己的真实想法。
佟硕晖双手轻轻搭上方向盘，将车速放慢，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听到女孩问自己。
就像他能够理解殷雨慧为什么会在不适合年纪的日子里喜欢上同龄异性。
殷雨慧自小跟着母亲生活，想要找到人倾诉，她有着小女孩被人照顾关心的渴望。所以才会找到一个年纪相仿的朋友，出现在她最需要找人开解的时光里。
该怎么开口告诉殷雨慧一切呢？
佟硕晖也会时不时陷入矛盾中，譬如回想起自己在梓京市时候，享受过慢节奏的学习和生活，那里也有一群相谈甚欢的朋友们。
就这样简单地喝喝茶，聊聊天。周末不上课时，会去看一场舞台剧，或者相约一起去打台球……
那样的日子里没有任何负担，更不需要承担肩上的重担，佟硕晖回过神来，想起远在国内的妻子，带着女儿四处奔波，遭人白眼的同时还要硬撑着过艰苦的日子。是如此鲜明的对比与讽刺。每每想到此处，即便是很多年后他仍然觉得无颜面对殷槿桦，更不敢面对孩子。
因为他害怕孩子与他生分，怕妻子对他怀恨在心。
一个女人，承受了太多不是她本不该承受的事情。
佟硕晖清了清嗓子，被问起这些话题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始终是带有歉意的。
“雨慧，你一定想要听，我和你妈妈为什么有的时候处境会显得尴尬，就像上回她生日那天，回到家中，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打破尴尬的气氛。那是因为……”
佟硕晖停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回头望着殷雨慧。
“是因为你会时常联想起那些场景而觉得愧疚吗？”殷雨慧性子直，想到此处便脱口而出。
佟硕晖点点头：“可以这样说。还有一部分是想到错过了这么些年，如果要弥补，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殷雨慧笑着试图安慰：“你们总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时间错过就是错过了，青春一旦逝去，便不再可追回。”
“别老想着这么消沉的情况嘛！想想我们现在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大家又拥有了幸福的生活，也总好过曾经的痛苦和煎熬吧！”殷雨慧虽然年纪小，这些道理上的事，有时候倒是精明得紧。
佟硕晖笑笑，接着又说下去：“爸爸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存在，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庭破镜重圆。”
殷雨慧听出了父亲的真心实意：“那么，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呢？都说孩子是父母关系的纽带之一，也同样是你们复合的原因吧？”
这个问题并不是第一个人这样问起佟硕晖，但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他不禁有些紧张。
“非要说，它不是主要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我和你妈妈真正存在的感情，这是不可磨灭的，任何人都无法摧毁。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重归于好。”
很显然这个问题殷槿桦一定对殷雨慧说过，而且不止一次。殷雨慧说这属于试探也全然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