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顾胜男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却又蓦地止住,“不对,我认识一个。”
黎蔓的双眼蓦地一亮。
顾胜男却又改口了:“不行不行,我跟那医生就见过几面,根本就不熟,哪好意思去请他办事?”
这对黎蔓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那怎么了?我跟你还是情敌呢,我都好意思让你来陪我做产检。”
顾胜男心里默默回答:那是因为我脸皮没你那么厚……
黎蔓执着起来比路晋可怕一百万倍,顾胜男哪是她的对手?最终,黎蔓透过钟子岩走成了后门,开开心心地插队去做产检了。
钟子岩看着黎蔓那开心的跟中了彩票似的背影,问顾胜男:“这缺心眼的小姑娘是你妹妹?”
缺心眼没错这个词绝对是为黎蔓量身打造的。顾胜男在心里为一语中的的钟医生默默点赞。
顾胜男没回答,钟子岩就当她是默认了,回想起她那时候追着一只猴子到处跑的画面,钟子岩不由得揣测:缺心眼的姐姐,更加缺心眼的妹妹莫非缺心眼这特质是家族遗传?有趣……
“你笑什么?”顾胜男有点疑惑。
钟子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笑着,下一秒已收敛起笑容,对她说:“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你现在不忙么?”
“不忙。走吧。”
顾胜男点点头。
直到跟着钟子岩走进电梯,顾胜男才猛然回想起来:似乎……好像……貌似……路晋之前要求过她离钟医生远点。
片刻之后,进了钟子岩的办公室,喝着钟子岩递过来的灌装咖啡,顾胜男早已把某人的要求抛到脑后,她一边打开咖啡,一边在钟医生的办公室里参观。
办公室分内外两个部分,外头的空间就是传统的医生办公室,里头的空间倒更像是医生的私人空间,甚至在窗台上还搁着两盆绿植,以及一个鱼缸挺有家的氛围的。
鱼缸里养着一条顾胜男从没见过的鱼种,“它长得可真丑。”顾胜男评价道。
丑的这么有特色,倒显得有点憨态了,顾胜男见它一动不动地沉在缸底,伸手进鱼缸想要拨动下水面,指尖刚沾到水,就有一股力道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鱼缸里抓了出来。
顾胜男心里猛地一跳,就听钟子岩说:“它是食人鱼。”
顾胜男的脸顿时惊成了一个“囧”字:“你怎么养这玩意儿?”
这该怎么解释呢?钟子岩想了想,不由得耸了耸肩:“个人喜好而已。就像你……喜欢养猴子那样。”
顾胜男继续囧:“在办公室养它,不怕你的病人受伤?”
“这你不用担心,我只在外面的办公室给病人坐诊,他们进不了这里。”
顾胜男“哦”了一声,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低头一瞧,原来他还抓着她的手。
顾胜男怔了怔,这才稍稍转了下手腕提醒他,钟子岩这才发觉似的,默默地松开手。
钟医生表情淡定如常,顾胜男反倒有点尴尬了,调头回到外间的办公室。
外间的办公室看样子是钟医生和另一名医生共用的,有两张办公桌,附带两把椅子,钟子岩:“随便坐”。
顾胜男却只是站着,“另一个医生呢?忙去了?”
“今天早上我和他刚做完一台手术,他回家补觉了。”
顾胜男一愣,不由得细细打量一下钟子岩,这才注意到他的黑眼圈有点重,“那、你……”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消完毒回到办公室。”
顾胜男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他没穿白大褂。想到这里,顾胜男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罪大恶极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
“没关系,我习惯了。”
顾胜男见他不动,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的背把他往门口送:“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额……”钟子岩被她径直推到了门边,实在哭笑不得,回过头去看她,“我的包没拿。还有,我的外套。”
顾胜男这才恍然大悟,回头去替他拿挂在墙上的外套,还有……“你的包呢?”
钟子岩见她手忙脚乱,不知是觉得有趣抑或其他,并没有上前帮忙,而只是站在门口,带着三分无奈、七分促狭,提醒她:“包在柜子里。”
她还真就翻箱倒柜地找起他的包来。
可最终她也没找到她的包。第一个柜子里全是卷宗,顾胜男砰地关上柜门,转而去开第二个柜子。下一秒顾胜男就愣住了。这个柜子里放着些杂物,而这些杂物里头……
顾胜男拿出一只高跟鞋,还是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这……”
“……”
顾胜男一脸疑惑地看向钟子岩:“这不是我的高跟鞋么?怎么在你这儿?”
钟子岩原本还保持着促狭的表情,可看见她手中的高跟鞋,却明显地怔住了。
顾胜男忙着低头检查这只高跟鞋,半年多之前,她被徐招娣撺掇去参加酒会,想着灌醉路晋后强吻他,夺回自己的运气,结果她喝醉,断片,隔天在医院醒来,再然后就被路晋扣上了袭击他、非礼他的罪名……
那时候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华衣美饰都是薇薇安友情赞助的,包括那双高跟鞋,她因为喝醉弄丢了一只,最后还赔了钱。
顾胜男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鞋竟然会失而复得……
而在顾胜男忙着体会失而复得的心情时,站在门边的钟子岩表情却是几番变化……
那个一身华服,脸上的妆容却花的一塌糊涂、让人完全看不清其五官真实长相的女人,和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走着神的女人……
她频频问他,能不能体会,“你能不能体会,做一个剩女压力有多大?”
“你能不能体会一个女人每到放假,就只能抱着碗泡面看连续剧的心情?”
“2月14这天,你看到每个餐厅里的人都是出双入对的,而你一个人,都不好意思走进去,最后只能躲到肯德基的角落买个汉堡啃……你能不能体会?能!不!能!”
“……”
“……”
紧接着她又开始玩起了数字游戏
“我二十九岁了你知不知道?还有不到一万个小时我就要三十了……”
“我已经被人叫了三年老处女了,三年……我已经做了一千多天的老处女了……”
“可现在我的生活里就只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喜欢男人;另一个……他觉得我就是个灾星,一看到我脸就发绿……是真的、发绿……”
“……”
“……”
最后,她终于宣泄完了所有的郁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30岁,你若未娶,我若未嫁,我们就……嗝……”她打了个酒嗝,然后说道,“在一起吧。”
钟子岩愣在这里……
某些记忆像尘烟一样飘过,短暂的迷蒙了人的情感,最终还是要尘埃落定,恢复平静钟子岩微微敛了敛神,便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哦,这个啊,是我很久之前捡到的。”
很久以前……
确实很久了……
久到,那时候因为深怕自己要孤独终老而哭得泣不成声、哭到脸上原本就一塌糊涂的妆容更加惨不忍睹的那个女人,都已经……有了相爱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