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合上了,屋里重新暖和起来,冰纱透出外面的雪光,照得室内与寻常不同的明亮。高脚几案上放着好大一个白瓷盆的水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悄然绽放,释放出一点幽香。
慕仙宜穿着玄色金丝线绣龙的帝服,斜倚在圈椅上,一手摩挲着一个玉佩,他背对着窗户,脸上有些晦暗不明,可是那双因为温暖而微微敛起的眸子,却格外明亮:“凌爱卿站着做什么,坐。”
凌雪棠却微微垂眸,只道:“微臣不敢。”
“你在怪朕没有告诉你朕没死还登基的事吗?”慕仙宜勾着唇,眼底是笑意,话是一些严重的话,可语气却是轻松的语气。
凌雪棠却很认真地说:“微臣不敢,微臣诈死的时候,也令陛下伤心了许久。”
“你敢你敢你敢得很!”
凌雪棠被他这话惊了一下,一抬头,却见那人忽然起身朝自己扑过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腰,把脸埋在自己怀里,声音委委屈屈:
“一口一个微臣,也不抱抱我,分明是生我的气!”
虽是穿着龙袍,端着时气势也像模像样,可一扑过来,落在自己怀里,却分明还是那个惹人疼的宝贝。凌雪棠伸出手,在空中试探了一下,终于还是回抱住他,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你是陛下了,我怕……你我不便再维持这样的关系。”
“有什么好怕的!”慕仙宜探出脑袋来,白皙绯红的脸上发了狠,“你当我为什么要做皇帝?我后来明白,若是没有权力,便不能把你我的命运紧紧攥在手里,我皇帝要当,你的妻子也要当;江山社稷要,你也要!至于子嗣,等我年纪大了,随意从旁支里继承一个孩子便是了。如此,他们只消管我皇帝做得好不好,管我晚上睡的是谁的床呢!”
凌雪棠怔怔看他半响,忽然唇角一勾,笑了:“行,你当你的皇帝,我当慕仙宜的夫君,咱们两不耽误。”
慕仙宜看着他笑,一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忽然又眼含泪,鼻发红。
凌雪棠知他又想起心酸事,忙又将他抱在怀里。
慕仙宜却把脸贴在他胸膛上,语气软软的,句子狠狠的:“凌雪棠,我告诉你,我当皇帝,还有一层别的意思——以后你再不许跟别的男女暧昧,多说几句也不行,谁勾引你我就砍谁的脑袋!还有,你死也不成,你若早我死了,我便在我的寝殿底下造一个冰窖,把你的尸身放里头,看谁打你尸体的主意!”
凌雪棠抱得他紧紧的:“都依你,我们生死不离。”
“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有好多的故事要和你讲,你死之后,我经历了哪些事,又有哪些人离我远去,我都想跟你讲;我也想听你跟我说,你被带到临安之后的事,遇到了哪些人,我知道你过得不比我容易,所以,你也要说给我听……”慕仙宜跟他撒娇。
凌雪棠低头亲亲他,温柔万分:“玄玄,我们,来日方长。”
经历过生生死死,才知此刻弥足珍贵;也正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才更庆幸他们来日方长。
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不是吗?
(全文完)